果然又是个梦,却那么真实。陈娇靠在软枕上轻轻出了口气,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寒答道:“刚过了巳时二刻,娘娘要用早膳吗?”
陈娇心情复杂,提不起什么精神,也没胃口吃东西,摇摇头道:“太主早上可来过了?”
“来过了,还让奴婢吩咐人在内殿里面生了个砂锅小灶,太主说要亲自给娘娘煮羹粥,奴婢们都拦不下,后来长寿殿来了位姐姐请太主到太皇太后那里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娘娘要是相见太主奴婢这就去长寿殿请。”
陈娇摇头微微笑了,这个母亲还真是爱面子,给女儿熬粥都要在大殿里生火,真是百无禁忌。不过说到底也是对她的爱,就由母亲去吧。
“不吃了,等太主回来尝尝她的羹汤。”陈娇说着又笑起来。
“娘娘,太主去长乐宫恐怕还要等一阵才能回来,不然……”
小寒话没说完门外就走近一位粉衣的二等侍女,向陈娇行礼后在小寒耳边说了几句话。
陈娇小产尚未恢复,这段时间未央宫中琐事皆是大寒协助薄太后打理,椒房殿内的小事陈娇也不再过问,皆是小寒等三位女官处理。
陈娇见有侍女找小寒办事也不想多问,只对小寒道:“你去吧,过一会我吃了药再略躺一躺。”
“喏,娘娘少歇,小雪这就过来给娘娘送药。”
小寒行了一礼带着那侍女慢慢退出了路寝,关上门才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问道:“陛下到哪里了?”
侍女疾走着跟在小寒身后道:“陛下刚下朝会就朝咱们椒房殿来了,奴婢来时陛下刚入椒房前殿,想必现在过了复道,已经到小园了。”
不一会小寒就走出了后殿,一出殿门便见玄黑冕服玉冠夙带的刘彻负手站在院中,他仰视着院中那颗最大的合欢花树。
春光明媚,嫩芽初展,阳光透过横斜的枝干将细碎的光影散在这位少年天子洋气的英俊面容上,他细长的瑞凤眸虚眯,放空的目光仿佛穿过新绿的枝芽看向澄明的苍穹。
“陛下长乐未央。”小寒上前向刘彻伏地行礼。
刘彻收回目光转身看着小寒,慢慢踱步到她身前,语气里带着帝王寻常的冷傲:“你起来吧。小北赏她。”
小寒仍旧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写陛下隆恩,奴婢不敢接赏。奴婢和大雪只是按侯爷的吩咐办事,不敢居赏。”
“姑丈的恩情朕记下了,日后朕必当过府相谢,这是你的赏,不必推脱。”刘彻俯视着小寒淡声说。
小寒自幼在堂邑侯府侍奉,甚至主上赏赐不可一再推脱,更何况是天子。她连忙磕头谢赏,然后起身小心的跟着刘彻走入后殿。
刘彻刚下朝会,身后带着数名宦官侍女,走到后殿门口他一只脚刚跨过门槛便停了下来,问小寒道:“皇后可在休息?”
“是,娘娘刚服药。”小寒恭敬答道。
刘彻摆手示意身后的侍从都停在外面,只带了曹小北进殿。
刘彻是个对环境分外敏锐的人,他与陈娇这次争执之前大部分先与时间在椒房殿度过,椒房殿后殿几乎成了他日常起居之所,所以刘彻一进门就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环顾四周,直到看见那新起的小灶才蹙眉道:“这是怎么回事,大殿之内怎可有起灶明火?!你们随侍皇后却不知宫中禁令吗?!倘若因此危及皇后,你们可担得起责任!”
刘彻周身本就有帝王威仪,宫人眼中就觉得天子终日威严冷峻不可直视,如今他语气严厉自然就把殿内的宦官侍女吓的瑟瑟发抖,连忙跪地求天子恕罪。
“椒房殿后殿宫人置皇后安慰于不顾,要你们何用!”刘彻最近心情不好,在宣室殿稍不顺心都会落宫人,此刻更是不会手软,“没人鞭笞二十,罚例钱三月。”
“陛下开恩……”那些二三等宫人无缘无故受罚又不敢顶嘴说出缘由,只得跪在殿中求天子开恩。
“陛下,这是,是太主的意思。”小寒赶忙上前跪地禀道。
“姑母?”刘彻低声念了一句又冷下语气道,“太主何意?此事椒房内殿,为何要起灶火?”
大长公主命人起的小灶本就占地极小,在门口廊柱后的通风处本也不显眼,但刘彻管不了这么多,一来他本就有火,任何不顺心的小坐都会成为他发作的引线;二来,他也担心陈娇,椒房殿的后殿是皇后的起居之地连通着燕寝和路寝,烟火无情她又身染沉疴,如有万一要如何是好。
小寒知道天子这几日频繁驾临椒房殿,可大长公主不准他见皇后,皇后也不想见他,天子来了也是站在外面,有时候还要忍受大长公主的白眼。一个血气方刚桀骜不驯的少年天子能强行自律不闯进路寝已经是最大的忍耐限度了,他怎么可能还有好脾气。大长公主和皇后是什么都不必惧怕,可他们这些人却惹不起天子,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连同自己在内这一屋子的宫人只怕都要受罚。
“太主,太主昨晚说太皇太后赐了一个药引羹汤的方子,说是只要加了药引再由至亲之人亲手熬制羹汤,服用之后便可尽快痊愈。太主今日命奴婢等人起了这个小灶,是想为娘娘亲手熬制加了药引的红枣薏米羹。”
“药引?什么药引?”刘彻看着小灶不解的问。
“回陛下,奴婢看,那药引就是一种晒干的小花,大长公主让御医看过来,御医说不碍事娘娘可以食用。”小寒看着小灶旁边那些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