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竟夕之言陈娇深有感触。甘泉宫中,往日空对蝉鸣长夏,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给能够理解她的人听,这一日窦竟夕当真一语中的,她却又无言,放远了目光只叹庭前蝉鸣长夏。
心照不宣大抵如此,窦竟夕也不说话,望着殿外盎然的绿意,沉默半晌才微笑道:“说到底,还是幸运的。”
陈娇回神看向面容平和略带笑意的窦竟夕。
“我知他心里有我总比知他心里没我幸运得多,况且,我更知,我能为他做的事其他女人也做不到。”
“是。”陈娇敛着眉眼微微一笑。
窦竟夕深吸一口气像是给了自己莫大的信心,此刻她端方的美丽中多了一份雍容和气势,扬起下颌目光环视着宫室道:“所以,我也一定会为他做到他想不到的地步。”
陈娇眉梢轻挑,抬眼看向窦竟夕,目光中的耐人寻味让人觉得她似乎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幼年就相熟的表姐。
窦竟夕察觉到陈娇的目光,静静的回望过去,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片刻陈娇才轻笑出声道:“这是说表姐做了什么五哥都想不到的惊天动地的大事么?比如呢,把江都国倒过来?”
窦竟夕偏开目光掩唇失笑道:“可真没这个本事,只能说是慢慢的给他酝酿一个大惊喜。”
“大惊喜?”陈娇思量着好像都想不出那是一个怎样的“惊喜”,摇头喃喃道:“表姐的心可真大。”
窦竟夕的目光几不可查的闪烁了一下,低下头似是看着自己的泄,她淡笑道:“比如……哪一天偷偷告诉他我们有了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
“恩?”窦竟夕此话一出口陈娇也吃了一惊,诧异道,“表姐不是才生育过……这么快就……”
“只是打个比方。”窦竟夕看着陈娇惊讶的样子也笑出来,“阿娇你还是像小时候那么可爱。”
能够分享心照不宣的感情那么尊卑身份的壁垒便不再那么重要,窦竟夕跟陈娇把话说开了就不再拘泥于礼数,更多的流露了姐妹感情。
陈娇听她这么说才舒了口气,窦竟夕要是三年给刘非生两个儿子那也真是够厉害的,不说那神顾一样的可能性,就是这么个生育频率估计她这个贵女也受不了。不过要真是那样其实也挺让人高兴吧,毕竟是孝子,想想都觉得很开心。
想到这里陈娇多少有些失落。像她这样在别人眼中几乎拥有一切的女子本是看不上“羡慕”二字的,然而……
陈娇摇摇头无奈一笑,还想什么呢,反正她这两年也生不出孝子,羡慕都羡慕不来。
“表姐真是朝元姨妈的亲女儿,就算是人前最端方高华的闺秀也喜欢调笑别人。”陈娇笑叹一声。
这时两名宫女端了果盘入内,规矩的放在懈上。
小雪随后入内行了一礼:“回禀娘娘,江都王后的侍女瑞西请见江都王后。”
陈娇看了一眼诧异的窦竟夕,淡声道:“让她进来回话吧,外面热不便再劳动王后出去。”
瑞西很快被带了进来,向陈娇见礼过后对窦竟夕叩首道:“禀王后,宫里出了些状况,奴婢奉王爷的差遣来请娘娘回长乐宫。”
窦竟夕并不被侍女较快的语速影响,她端庄的坐着,饮了口蜜浆不紧不慢道:“是江都王宫出了什么事么?还是长乐宫里有事?”
“都,都算不上。其实是梁王殿下今日在长安城市肆游玩,不知怎么染上了人命干系,被卫尉郅都带走了。”
如今的梁王正是已故梁孝王刘武的长子,刘宝如的长兄刘明。此番越信公主出嫁赵王和江都王先后入京,后来刘彻的推恩令内容外泄,诸侯公卿人心惶惶,藩王们也比较紧张,刘明大概想要探听虚实,趁机上表太皇太后入京朝觐,因而此时也在长安城内。刘明伟人fēng_liú浪荡,入京之后流连长安繁华之地,没想到今日竟然犯在了郅都手上。
郅都的威名天底下恐怕没有人不晓得,窦竟夕听到他的名字不由蹙起了弯眉,想了想才道:“郅都虽然铁面无私不留情面可也不至于就敢私下处置藩王,总要上表天子的,宫中有太皇太后和天子在怕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就因为这事王爷就让你来寻我回宫吗?”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出了事太皇太后就让宝如翁主带着懿旨去诏狱宣旨带梁王回宫,可是郅都不但拒不奉诏还将宝如翁主请出了诏狱,宝如翁主回来就到太皇太后面前哭的呼天抢地,大呼求太皇太后救救梁王,太皇太后再派人再去诏狱郅都一概不让见梁王,气的太皇太后不得了,要不是陛下劝着揽着太皇太后就要治郅都的罪。王爷这才让奴婢前来传信给王后,请王后回去劝劝太皇太后。”
陈娇从一开始听到郅都的名字就知道刘明这回是真的栽了,要想脱罪除非他犯得真是小事,要不然刘彻要是不发话,他的罪郅都按照汉律是治定了。
可是刘彻会那么容易帮刘明开罪?想都不用想根本不可能。
刘明的父王在太皇太后的溺爱和景皇帝的纵容下想皇位想了一辈子,而他父亲猝死后恩给被他全部继承的梁国却因景皇帝的分封被庶出兄弟瓜分,他恨汉宫捎带着连异母兄弟都恨了,怎么可能对皇位没想法。再说他听说推恩令动摇了诸侯的地位朝野上下对天子颇有微词他立刻就请旨进了京,在长安四处参与诸侯士族的宴饮。刘非不避讳藩王身份有人请就去玩,刘明更厉害,没人请都要组局请朝臣玩。这种昭昭之心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