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抱着陈娇来到清凉殿的花厅之外,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的笑声与说话声。
“谁在里面?”长公主刚刚见到匈奴使节出去,没想到天子的花厅里还有其他人,他一招手门外听差的小宦官便躬身快步走了上来。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机灵的宋成。
“回长公主的话,今日陛下带匈奴右谷蠡王游我汉庭的时候正巧在天禄阁那里看到十皇子读书,十皇子面对匈奴使节理解周整,出言有理,陛下随口考了十皇子几个问题,十皇子都对答如流,在匈奴使节面前陛下高兴的很,直接就把十皇子带到了清凉殿。”
“陛下最近总是召见十皇子?”长公主问道。
宋城斟酌着回答道:“陛下时常去天禄阁看几位小皇子读书,小人跟着倒觉得每次对答陛下的提问十皇子似乎说的最让陛下满意。不过小的也不懂太多,听不出个好坏,只知道陛下高兴。”
陈娇听了宋成的这一番描述,心想刘荣之国的事情确定后刘彻如今是真的更得宠了。
长公主沉吟了片刻走到门边并没让人进去通报,只是静静地站着。
花厅里传出天子浑厚的的笑声和小孩子稚嫩的说话声。
“彘儿说话真是妙语连珠。”景帝笑着说完又道,“彘儿,你坐在父皇坐的这个位置可还舒服?”
刘彻的声音与景帝相比十分明显,带着清脆的稚气:“这是父皇的位子,父皇让儿臣坐着儿臣就坐着。”
景帝低低的笑道:“那你将来想做天子吗?永远坐在父皇的这个位置上。”
“此事由天不由儿,儿臣不敢妄言。但是儿臣知道天下是父皇的天下,儿臣是父皇的儿子,无论坐在哪里都要以大汉天下为重,对儿臣来说,守护大汉就是儿臣对天子最大的孝。”
刘彻的话又引来了天子的一阵大笑。
果然年纪小小便与众不同,刘彻啊刘彻,有这般头脑和心志,这个天子的位置又怎么会落入别人之手。陈娇在心里无奈的笑,太子是何人?是天子的储君,无论力量如何角逐,如果储君不是作为天子之弟的梁王,那么必然是刘荣和刘彻的其中一人。
众多皇子中,若没有天子认可的喜爱和聪慧,就算是窦太后也无法主宰太子的人选。陈娇觉得前世父母选择了与王美人联手并不是因为那个坊间流传的美好承诺“金屋藏娇”,而是先有了天子对刘彻“梦日入怀”的刮目相看,才有了“金屋藏娇”的锦上添花,不然程夫人也是八面玲珑的女子,为什么堂邑候和长公主没有选择刘德或者刘非呢?
权力与政治永远都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长公主对宋成使了个眼色,宋成立刻明白弯腰挨着门放缓了声音道:“启禀陛下,馆陶长公主求见。”
“传。”景帝的声音传来不久宋成就毕恭毕敬的打开了门,长公主抱着阿娇走进来。
行礼过后景帝很随意的抬手解释道:“朕听说姐姐清早到宣室殿来见过朕。匈奴使节来朝,所以,让姐姐久等。”
“适才见到了那位匈奴使节,右谷蠡王。”长公主淡淡道。
景帝起身缓缓绕过几案,从容的说:“自从开始匈奴边贸以来,收获颇丰战火平息,匈奴使节今次是来求娶汉庭公主的。”
长公主今日心绪并不好,几乎没有斟酌就随意笑了一声道:“周文仁大人出的主意确实好,匈奴不必烧杀抢掠就能得到更多,珍宝美人还有宗室女子。”
景帝眼中的目光忽而冷了下去,他劲长有力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没有回答。
长公主意识到自己的失仪,转开话题道:“陛下准备选择哪些女子去匈奴下嫁呢?”
景帝负手而立道:“让皇后选几位姿容尚佳的宫女便是。”
说完这些景帝转身若无其事的道:“姐姐怎么又进宫来了?”
景帝这话说的比较隐晦,实际上就是问长公主来见他的意图。
“特来挨母后一顿训斥,找陛下诉苦。”长公主没有再伪装脸上的笑容,她看了一眼刘彻,勉强笑道:“彘儿和阿娇出去玩一会吧。”
刘彻很乖巧闪着大眼睛点头,走过去那叫一个自然的拉起陈娇往外走,走到门口还特别懂事的让开了门低头道:“阿娇姐请。“
陈娇一千一百个无奈,又不能在天子和目前面前让皇子难堪,晃来晃去跟刘彻出了门。
才出门过了一个回廊转角陈娇就立刻甩掉了刘彻的手。
刘彻刚刚那副“纯良乖顺”的表情早就消失不见了,他的眼睛在陈娇脸上看来看去然后坏坏的笑起来:“原来见阿娇一次要隔几个月,现在才发现几天不见阿娇就要变样子。”
陈娇本来是想开了,嫁不嫁给刘彻她真是管不了,随父亲和天子他们折腾去吧,最坏不过就是跟刘彻从头过,她如今也在学习权术谋略,加上重生对命运已知的掌握她还不信自己做不了一个主宰自身高贵强大的皇后了,一个坑她要是还能栽两次她就……干脆喝水呛死!
可是实际上当她真的再面对刘彻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感觉怪怪的,有点浑身不自在。
陈娇不习惯刘彻看她的眼神,啧了一声不耐道:“什么变不变的,你总是盯着我干什么。”
“变了就是变了,还不承认。”刘彻转过身摇着头叹道,“阿娇真是不讲道理。”
他还觉得不讲道理了!
陈娇被刘彻气笑了,按下脾气道:“那你说说哪里变了?”
刘彻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