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长公主有一个很拗口的名字叫馆陶。她打扮得很华贵也掩饰不了眉眼间细细的皱纹,她款款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我嘴里还挂着半个鹅翅,作为一个不修边幅的幼崽,我唯一的清洁工作就是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依旧平静地没有弄脏一片羽毛,为了表示自己的修养,我吐掉鹅翅看着她。
周围那群人都趴在地上跟个□□一样,一圈盔甲武士将我们一人一鸡一虫围在中间。肥肥迅速将嘴里的肉吞进肚子里,然后在对着自己的手脚一顿喷火,确定消毒干净了,它又缩回我的翅膀下面,仅露出两个眼睛注视着外面。
肥肥是只太渺小的肥虫,他这么折腾,那个长公主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我身上,眉头微锁,丝毫在思考什么。
我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正打算开口打招呼,长公主馆陶说话了,声音很大,是发言的姿态,“昨夜小女阿娇梦见凤凰神鸟降落人间,今日本宫特意寻来,没想到是真的。来人,把神鸟请进笼子里。”
哇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个啥,她竟然一口说出我曾经假冒了千年的身份!我瞬间对这只雌性肃然起敬,她比踹倒长城的孟姜女还厉害。晕晕乎乎中我就被关进一个黄色笼子里,等我反应过来,眼前被蒙上了黑布。
我靠!当我是八哥啊!
肥肥从翅膀中钻出来,小声问我:“要不要我点把火把这破布烧了?”
反正是黑暗中,谁也看不见我,我做了一个鸡的招牌动作,抬起爪子挠挠脸,左爪抬完抬右爪,然后小声回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里充满铁胆英雄的无畏精神,“不!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静观其变。”
肥肥的语气里都是崇拜的音调:“毛球真厉害!”
“那是!”我趴下身子,打了个哈欠,毫无羞耻心地做出了与自己豪言壮语不兼容的举动,我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说话,我努力集中耳朵去听,似乎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娘亲这只鸡好漂亮!”
那是!我以为正在做美梦,不禁舒服地蹬蹬腿,不难想象我又仰着睡呢,这点就可以看我的与众不同,我偏爱人类五花八门的睡觉姿势。
又听一个雌性训斥声:“阿娇,不可以在外人面前这么说,你要说她是凤凰!”
是凰!我在心里默默地纠正,同时判断出这是馆陶的声音。
“可是她明明就是只鸡啊,凤凰才不会这么丑呢!”小女孩执拗地说。
靠,这是谁家的幼崽,真是欠教养!一口一个鸡!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在梦里决定要教育这个幼崽,我猛地一翻身,打算起身,“嘭!”头毫无征兆地撞在某个坚硬的物体上,疼得我“嗷”一声就清醒了,入眼的是一个长得粉雕玉器般的小女孩,正睁着黑亮黑亮的大眼睛望着我。
我瞬间就原谅了她的无礼,端端正正地站起身,摆出一个冷酷的姿势接受小美女的欣赏。
馆陶语重心长地说:“阿娇要听话,娘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不管谁问你,你就说你梦到了凤凰,这只就是你梦到那只,好不好?”
叫阿娇的幼崽有些闷闷不乐,还是答应道:“好吧。可是娘亲,谁会相信这只鸡是凤凰呢?”
要忍!看在你长大很美的份上,我就不骂你了!我在笼子里板着鸡脸愤恨地看着阿娇。
馆陶信心十足地说:“娘亲已经想好对策了,一定要她是只凤凰。”
万没想到这个长公主的想法竟然和肥肥不谋而合了!她暗中找了个名画家给我上色。
肥肥在知道长公主不能吃之后,一直对馆陶处于一种食物不老老实实当食物还招摇过市的愤怒感,这下倒是生出一腔他乡遇知己的感觉,“没想到,这食物竟然也有这样的奇思妙想,难得难得!”
在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的给力帮助下,我实现了来人间的第一个理想,我成了一只五颜六色的鸡。
看着自己一身鲜艳的毛,我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滥竽充数的自卑感,其实做一只快快乐乐的小白鸡挺好的。
然后?
看着对面那个穿得花花绿绿的雄性拿着一条肥腻腻的绿虫子对我晃了又晃,对我喊:“阿娇,过来!”
阿娇不是那个小美女的名字吗?这男人脑子有病!我冷冷地看着神经病拿着那条恶心的虫子对我又蹦又跳,后来他似乎没了办法,只要喊:“阿娇过来”我没反应,他就拿一个藤条抽我,痒痒得很舒服,我干脆趴下来接受按摩松皮。
那男人折腾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馆陶带着阿娇过来,一看我趴在地上,眯着眼睛要睡着了样子,而那男人满头大汗在那唱独角戏,不由得大骂:“废物!连个鸡都训练不好!让你们有什么用!”
那男人吓得趴在地上又磕头又作揖,阿娇则看向我,微微皱眉,“还是白颜色的好看。”
我瞬间就有种千里马遇伯乐的感觉,站起身,激动地看着她。
阿娇似乎觉得我的眼神不太一样,她蹲下身,伸出手,试探着喊道:“过来。”
我看着她白白嫩的小手,想起绮绮的手了,我想绮绮了,已经二年多没看见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人间进行哪一段的体验呢?才子佳人吗?
“唉!”我叹了口气,迈步走向阿娇,把头埋进她的手里,默默地想这是绮绮的手。
我完全没看到馆陶与那男人的震惊,那男人仿佛死而复生的激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