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礿似乎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等她说完,便诡异地一笑:“你猜啊。”贴到她耳边,帮她回忆:“在我及笄那日,陈试珺不是贼着胆子瞪了某人一眼么,然后那双瞪了某人的眼睛,自然就保不住了呗。”
“是夜让?”越清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这不可能……”
夜礿拉开距离,唇边的笑容更深:“怎么不敢呢?我们的恭王爷,为了那个心上人,可是把王府里无数美姬都遣散了呢,与这个相比,这区区一双眼睛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一定是在骗我。”越清河露出怀疑的表情。
“我有没有骗你,你心里不是分明得很么?”见越清河说不上话的样子,夜礿知道自己这一趟来的目的达到了,撑着桌子从容地站起身,顺便摆摆裙边,临走前还不忘加上一句“否则,德妃那样养尊处优的人怎么会特意来宫里堵你呢?”
夜礿说完,潇洒地走了。留下越清河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失去兴趣。
入夜,越清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一整件事串在一起,慢慢地清晰起来:她在宴会上看到有人瞪她,她因为没看清,便问他那人是谁,然后过了几日,他的母妃却突然过来东宫找她,眼神里尽是对她的憎恨,莫名其妙就让她进了陈思宫,然后来通知她离开的人却是夜让……
真的是夜让看见陈试珺恶毒地看了她一眼,于是就给她报仇,弄瞎了陈试珺的眼睛?
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真如夜礿所说,他是真的喜欢自己?越清河想到这,又提灯下床,走到那个装着夜让送他画卷的柜子面前,犹豫了一下,拉开柜门,画卷哗啦啦全滚了出来,越清河提着灯站装满画卷的柜子面前,愣住了:什么时候,他送来的画卷竟这么多了?
她只记得每次他谴人送来的时候,都顺手丢到柜子里,不知不觉间竟有这么多了。
越清河盯着脚下的画卷看了看,几欲转身回床上,最后还是忍不住捡起其中一个,解开带子打开看,打开到一半,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越清河慌忙放下这轴,随手拿起另一卷,然而直到把地上所有的画卷全部打开后,越清河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夜让画中的人,全部都是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浑然天成。
越清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回床上的,从前里夜让说过的话全浮现在越清河的脑海里,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夜让是真的喜欢她。
怎么可能呢,自己可是他的皇嫂!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越清河怀着这无限的忧愁和烦闷,度过了又一个思绪万千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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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花拂柳,过小道曲径,越清河来到了月华水榭。
着素衣,垂挂髻流下长至耳边的新绿色流苏穗子。
亭子里石桌上的书还是那本《严华经》,但旁边却新摆了一架古琴。
会心一笑,白陵,他还来过。
静静地拨动一两根弦,铮铮之音在指间倾泻,抱着肩在琴边坐下。
静静等着时间的流逝,果然,不一会,那人依旧是灰纱白袍,出现在视野里。
“阿倾。”看见她,白陵很是喜悦。
“小白~”越清河欢快地扑上去,白陵被她的称呼和热情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然而,更吓人的还在后头,眼前人明晏笑颜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这几天都没来吗?”
“为什么?”白陵隐隐觉得有不寻常的事要发生。
难道她已经查出自己对她做过的事了?
“自从那天在这里见到你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件很慎重的事情。”面前阿倾的脸在阳光下熠熠动人,“我决定了!我要追你!”
“什么?”白陵一时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就是,窈窕君子淑女好求,阿倾我看上你了!我决定要追求你!还有,以后我就管你叫小白。为了和你时常见面,我会一有空就过来这里,我仔细查过了,太史的俸禄不多,以我作为公主身边大宫女的月例也能望其项背,所以你不能以我们身份不匹配的理由拒绝我,还有,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我都会死皮赖脸缠着你,你不能故意躲着我!”
越清河一口气说完,用豁出去的眼神看着错谔不已的白陵。
是的,她想了很久,想的很清楚了!管夜让是真心喜欢她还是逗她玩,管谁为自己废掉谁的眼睛,管谁送一柜子的画卷,也不管任何身份的限制,她已经喜欢上眼前这个人了。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也许早在上元节的河边,初见他的惊讶,那一个回眸的眼神里的动心,时常望着书房里那盏坏掉的花灯的回忆……到现在为止,她终于肯正视自己的心意了。
她要当阿倾!当属于小白的阿倾!
“你回答我,好还是不好!”她眼神如炬,逼视他要他回应。
白陵从最初的错谔里恢复成一贯的从容,面对她泰山压顶的逼问,四两拨千斤地反问一句“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语气里满是无奈又带点宠溺,在越清河听来简直是天籁之音!
“小白小白小白!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答应我了!”越清河高兴地围着白陵跳起来。
“可是,我在池羽兄那里听到说,某个人对他说她对他一见钟情。这不知道……”白陵拖长声音。故意看着她慌乱解释的窘迫。
“不不不,我那是跟他闹着玩的!绝对不是真心!”越清河恨不得回到那天的时候劈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