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过之后,天微微明亮起来。 然而,很快又黑下去。
越清河知道,这是因为真的天黑了。
心里那盏希望的灯摇曳着,始终不肯熄灭。
越清河固执地站在那,等着,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
天彻底黑下来了。
然而,却没有人来。
一声偶尔路过的猫在夜空中叫了一声,幽绿的眼睛在黑夜了闪着奇异的光彩。它好奇地竖起尾巴,看着这个一动不动的人,又叫了两声:“喵呜~”
越清河这下终于清醒过来了。
他没来。
他不会再来了。
越清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东宫时,所有人都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她,尤其是潇风,一句你怎么回来了险些在众人面前问出口。
“我只是回来还东西的。”
越清河疲惫地笑笑,她再也没有脸,回来这里了。
然而,手里的这包东西,她要还回来。
因为,这不是属于她的,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该拿,为什么这个道理她现在才懂呢?
“你淋湿了。”
太子不知何时跟在她身后,问出这一句。
“你也是。”越清河也不回头,就这样说出来,有些东西,不要亲眼验证,也能知道。
“你放心,直接将我打入冷宫吧,我不会反抗的。”
越清河死心了,推开卧室的门,要将东西放到梳妆台去。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无情的一个人?”
夜琓跟着她进门,看着她将首饰放回梳妆台,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可是,已经没有人回答他了,越清河放了之后,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倒了下去。
夜琓反应很快地上前一接,却又在即将倒在他手上时退却地一松。 [
那人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应该,叫太医的。
夜琓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人,心里闪过这样一句话,然而,他什么也没做,只看着她,沉默地看着她。
最后,他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这个地方。他要去哪他不知道,他应该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内心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一块什么东西。
夜琓觉得这感觉真奇特,好像倒在地上失去知觉的人是他一样。
他失声笑了出来。
笑声回荡在这寂旷的夜空,诡异而悲沧。
~
流讼苑里,黄花满地,落叶枯损,秋意凉彻人心,卷起无尽疲倦。
在这一小方天地里,夜琓独自一人喝着酒,一杯接一杯,一口接一口,他从来不是一个失去理智的人,纵是心里有无数怒火要发出,却也能不在表面上流露。
然而,想起了在那个人面前,将一层层防备卸下,瞋痴怒喜,一览无余,却换得如今孑身独醉的凄凉。
夜琓心里那腔怒火又腾地燃起来,狠狠将一杯酒倒入口中。
“越清河!”将那人名字念出,伴随着狠狠一掷的碎裂声,杯子被摔得粉碎。
“哟,太子殿下,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呢?”
一个声音带着讥讽从身后传来,夜琓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位胆大妄为的恭王。
一只鞋踏上碎裂在地上的杯子,用力碾压,直到碎片变为粉末,夜让嘴角勾起笑:“太子哥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讨厌一样东西,怎么能只将它摔了就了事呢?还须像我这样,直接碾成灰,再扔到看不见的位置为好啊。”
“谁许你进来的?”夜琓的声音冰冷,依旧没有看夜让一眼。( $>>>)
夜让仔细盯着他,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最后疏忽一笑,“太子哥哥为情所伤,做弟弟的自然要赶进宫来劝慰一番了。”
夜让以为夜琓必定会对自己一番冷嘲热讽的话有所反应,然而没有,夜琓将另一个杯子中注满酒,自顾自喝了一杯,对刚才才问的那句也似乎忘了。
夜让心里突然很愤怒,但这愤怒又实在无处可发。只一瞬间,夜让就将这怒气隐忍下去,换了另一种方式,他最为常用的方式。
夜琓听见夜让用一种最熟悉的语气,用尽嘲讽在他耳边说:
“如何?痛苦么?
自小你得到的全得到,如今得不到了,才知道这其中的滋味么?”
夜琓停住手里倒酒的动作,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方脸上的讥讽里掺杂着自嘲,也许他也没发现吧,在心里嘲讽一笑,不都是一样的么?求而不得。
“你只知我得到了你得不到的,却从来不知道,那些你想要的,被我得到的东西,从来不是我自己想要的,从始至终我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她而已。”
顿了一顿,看着他脸上慢慢凋落的表情,夜琓又颇为认真地问了一句:
“你想要我日后的皇位么?你若要,我便送你如何?二弟。”
夜琓看着瞬间僵住的夜让,不再说话,将杯中酒喝完,起身,再不看他一眼,往明华宫走去。
一墙之外,潇风险些将手里的杯盏打碎,停了许久许久,直到那脚步声远去,潇风才深吸一口气,捧着手里的东西往明华宫走去。
~
掀开那层层布幔,往那昏暗的内殿步去。
一个宫女朝他弯腰,他认得那是她的贴身女官,从越国带来的,他朝她点头,继续往里面走。
看得出来这个女官的神色很紧张,不住地往内殿看。
人人都以为他是冷漠无情的太子,生杀予夺全掌手中,都害怕他,但是你不应该这样,清河,我素日怎么待你,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