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爷还不回来?”一众女眷都齐集在富察氏的院子,郎氏有些坐立不安,忍不住出声说道。她知道皇上病得严重,京城早就风声鹤唳,而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系在胤禩身上,见胤禩这么久都不回来,她担心会不会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更担心会不会连累到整个王府。
“也许是皇上有事情吩咐,你这么急不可耐做什么。”富察氏皱了皱眉,本就焦急的内心又多了几分不耐烦。
婉宁见状便使了个眼神给屋内的丫头,哪丫头也是聪明,连忙倒了杯热茶搁在富察氏面前,婉宁跟着说:“妾身瞧着福晋嘴唇有些干裂了,先喝杯热茶吧。皇上刚刚苏醒,想必是有要事吩咐,所以爷才晚了出宫的。”
安氏跟个鹌鹑似的坐在一边什么都不说,倒是齐佳氏接着婉宁的话说道:“侧福晋说的是,福晋还没进膳,不如先去传些吃食吧。”
话音刚落,便见随着胤禩进宫的一个侍卫先行回府,只说皇上有旨将诸位阿哥留在宫中休息一夜,明早才能回来。得了确切消息之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婉宁仍旧心有不安,想起了上辈子皇上病逝前,似乎也是有过相同的旨意。
“主子,仔细脚下。”白芍见婉宁从主院出来就一直神色恍惚,在行走至石阶处时连忙出声提醒道,也让婉宁从上辈子的回忆中醒了过来,“主子可是累了,不如奴婢回去之后给主子按按肩吧。”
“不用了,我只是有些乏罢了,回去歇息一下就好。”
婉宁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可依旧没办法安然入睡。
胤禩是第二天晌午的时候才回来的。伴随着诸位阿哥的出宫,一道旨意也随之传了出来:皇上身体抱恙,无法再度临朝,定于三月初五传位于太子。而后婉宁才知道,皇上虽然已经清醒过来,可半边身子却没了知觉,无法动弹。一个残废了的皇帝于朝堂无益,就算康熙想要继续亲政,只怕朝臣们也不支持,更何况梁院判也说康熙如今的身子尚未痊愈,根本不可能再继续像从前那样彻夜处理朝政。康熙考虑了半宿,才最终决定退位,让太子继承皇位。
婉宁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胤禩,轻声道:“爷昨晚没睡好吧,不如早些用膳,让妾身服侍爷就寝吧。”
“倒不是说没睡好,只是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胤禩闭着眼说道,“等着太子登基,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皇上苏醒过来也是好事,只是十四贝子如今还禁足府中,太子登基时会放他出来么?”
“汗阿玛压根就没提起过老十四,”胤禩回道,“四哥虽然想为老十四求情,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及,怕再次惹汗阿玛生气。”
“那就只能等太子登基之后再说了。”婉宁道。
“哦,对了。宫里的丽答应被诊出有了身孕,你明儿记得跟福晋说一声,该怎么做按照旧例去办便是。”胤禩道,“咱们府也该修缮一下,等太子登基之后就能将额娘接出来。”
胤禩与良妃这二十几年来一直聚少离多,而且良妃也是胤禩入朝领差事之后在宫里的日子才好起来。康熙既然有意在太子登基之后让成年并建府的皇子将生母接出宫去,胤禩自然要将一切做得尽善尽美。
“娘娘喜欢清净,妾身觉得东南方的兰琦园就很好,该怎么修缮爷也该跟福晋商量一下。”太子登基肯定会加封诸位兄弟,指不定这郡王府很快就要改建为亲王府了。婉宁伸手轻抚过胤禩的额头,心里盼着太子登基那天早日到来。
三月初五,天大晴。婉宁穿着朝服跟在富察氏身后进宫,在坤宁宫中随着女官的声音给新任皇后瓜尔佳氏请安叩首。坤宁宫外还隐隐约约传来礼乐之音,想必是前头太子登基仪式的乐音。婉宁有些恍惚,从上辈子在廉亲王府郁郁而终,到如今见证了太子登基的全过程,前世的一切都如同梦境一般。
“主子,该回了,王爷还在宫门处等着呢。”白芍扶着婉宁的臂膀,轻声道。
“也对,该回去了。”婉宁回头看了看巍峨的宫墙,多少人盼着可以入主这座紫禁城,可谁又知道为紫禁城是用无数人的学跟肉筑造而成。夺嫡之争向来残酷,成王败寇,输了的人永远都无法翻身。
她感谢老天爷让她有了重走一遭的机会,能跟胤禩长久在一起,已是她最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