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抖得厉害,那张支票也跟着“哗啦哗啦”地轻响,赵钦瞥了他一样,不以为意地接过支票,看了看,眉毛一扬,“八十万?”
听这么问,黄建的脸“唰”地一下又白了一层,连忙焦急地朝屋里另外那些人使眼色,嘴里却是对赵钦说的:“不不不,还有还有,八十万太少,八十万太少。”
花钱消灾啊,瞬间,一阵“沙沙”在纸上写字的声音就在鸦雀无声、针落可闻的屋里响了起来。
四百五十万,应该足足够福利院运转上好多好多年了,即便再多一些孩子,想必院长妈妈也不用再为大家衣食住行的开销伤脑筋了,冷冷地看了看逃命似的绝尘而去的惊弓之鸟们,赵钦有种劫富济贫的感觉。
想起院长妈妈还在医院,张姨和英子两个女人没什么担待,赵钦急急忙忙跟二柱子交代了两句,到村口招了辆出租车,便直奔h市第二医院开了过去。司机师傅很给力,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赵钦心中感谢不便多说,二十块钱的车费却直接扔下张红皮,就头也不回地朝医院大门跑去。
八年的时间,因为部队里任务比较多的缘故,赵钦一次都没能回来看看院长妈妈,退伍之后又在宋家庄园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拖住,谁知第一次见面,非但没能如想象中给院长妈妈像小时候一样来个调皮的拥抱,却先得到她住院的消息。
院长妈妈的为人他最清楚,与世无争,善良宽容,从没跟人红过脸,吵过架,这次去自己地里却昏倒了,定然是受了欺负胸中气愤又嘴上骂不了人,想到这儿,赵钦心中的怒火又升腾了起来,脚下步子便再次加快了几分。
病房门虚掩着,张姨手中拿着赵钦给她的信用卡,便自作主张豪气了一回,将原本在人来人往的普通病房的院长搬到了安静的单间,此时,赵钦推门进来,虽满意于病房内舒适的环境,可见到鼻子里插着管子且犹自闭着眼睛的院长妈妈,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哥,你来了。”英子第一个看见赵钦,担忧地道。
“嗯,咱娘咋样了?”赵钦声音很低却很凝重,平日里一个人扛着锄头下地在日头里一干就是大半天的院长妈妈,曾经还说自己壮的像头牛,可现在的她,显得极端虚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了去似的。
握着她冰冷、瘦弱且布满老茧的手,赵钦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看到这场面,刚刚收敛了些的张姨又哭了起来,哽咽地轻轻回答道:“还昏迷着呢,不过医生说性命已经不要紧了,只是气得够呛,院长这病啊,最受不了气,唉……”说到这儿,便再说不下去了,只是埋头抹泪。
“谁干的?”赵钦皱着眉头问道。
倒是英子比较坚强,虽然眼里也是泪汪汪的,但仍替张姨回答道:“还不是那个王癞子,平日里就说咱们的地本是他家的,这次更夸张,仗着村支书是自己远房亲戚,在村子里说话管点事,竟跑到咱们家地里,硬要把院长妈妈赶出去,还把咱们刚种的玉米全给祸害了。”
英子说到这个时候,也不哭了,小脸涨得通红,气鼓鼓的,好像她现在就站在事发当场,王支书就站在她对面似的,一句话不对便要冲上去掐他的脖子。
听她这么一说,赵钦突然想到了来的路上坐在黄建车里看到的情景,怪不得那时候觉得被抬上车的老人背影很熟悉,原来竟真的是自己家人。
许是感到了自己最爱孩子的气息,本来还处在昏迷中的院长妈妈手突然动了动,赵钦第一个发现,心中一动,激动的就喊了起来:“娘?你醒了?”但他的声音还是轻轻的,生怕吓到了这个一辈子含辛茹苦的老人。
张姨和英子也紧张了起来,三个人六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床上的老人。
“赵钦?是你吗……”院长妈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原本暗淡的眼神在见到赵钦的一瞬间竟亮了亮,但终归是太虚弱了,瞬间就灰暗了下去,这个坚强的女人忍了多年的泪水终于留了下来。
“娘……”只是轻轻一声便包含了八年来无限的思念和牵挂,赵钦这个远归的游子、战场上的硬汉,面对这全天下最弱小的老人,除了这个字,就再也不能多说什么了。
“哎!儿啊,已经有八年没听你叫声娘了……”院长妈妈老泪纵横,枕头边发黄的老照片已经被她看来看去都看皱了,今天终于见到活人了,所以即便是在病床上也忍不住真情流露了出来。
怕院长妈妈大病初醒,过于激动会再引起病情恶化,赵钦暗暗深吸了口气,先自镇定下来,勉强地笑了笑,安慰道:“娘,瞧您说的,这次我回来就不走了,以后天天叫您娘,您别嫌我烦才是。”
两人一来一往,说的都是些最寻常的体己话,但站在一旁的张姨和英子却跟着哭得一塌糊涂。直到主治医生来,再次给院长妈妈作了全面检查说没事了之后,赵钦这才放下心来,想起给院长妈妈讨公道的事情。
“娘,今天晚上的事儿,我大概知道了,想必那个王癞子平时也没少找您麻烦吧。”赵钦的话冷冷的。
“没有,没给我找麻烦,今儿个啊,是误会,这不是人家还帮我叫了救护车吗?再说……他亲戚毕竟是支书,你消停消停算了,还不是为了那点儿地的事,管他怎么说,以后咱跟以前一样种自己的就行,让他说两句也不会少几块肉。”院长妈妈知道赵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