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很高,站在底下有种晕眩的感觉。以前不过上个城墙或房顶,还可以忍受,现在要一口气攀那么高,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可是为了他,她什么苦都可以吃,只要他在那里。
她退后几步,奋力向上纵起,奇异的身轻如燕。她知道是他的内力在发挥作用,不说赠了她半数,就是两三成,也够她应付眼下的难题了。她就像个风筝,可以顺风抵达半山腰,然后将匕首插/进岩石的缝隙中,交替着制造出着力点,她就蹬着匕首的手柄,逐步逐步往上攀登。
不敢往下看,只仰头盯紧峰顶,自己给自己鼓劲,快了,还有三五丈。然而越接近上层风越大,那风与地面上的不同,回旋着,从她和崖壁之间穿过,她要用尽力气扣住岩石,才不至于被巨大的气流冲落。峭壁上没有一块像样的棱角能让她借力,她只有尽量扒紧,到最后十根手指都磨破了,沿路留下点点血迹。
终于只有一步之遥了,她运足力将匕首扎进去,狠狠一蹬,上了峰顶。回身看昙奴,她大概要被她吓死了,见她安全后,在底下手舞足蹈。
她向她挥手报平安,开始搜寻他的踪迹。崖顶上是个相对空旷的平台,往前一段才见几棵树,视线几乎不受什么阻挡。她茫然四顾,满目的积雪和碎石,在她的心头压上沉甸甸的份量。
她不愿放弃,只要他来过,就一定会留下脚印。可是走了很长一段路,没有任何发现。她渐渐灰了心,每走一步就多一份失望。一直到了断崖的另一端,面对十几丈宽的天堑,终于感到束手无策。
没有了,他真的不见了。她已经耗尽了灵感,再也想不到该去哪里找他了。这世间没有,只剩上穷碧落下黄泉。寒风发出呜咽的悲鸣,她腿里一软,瘫坐在悬崖边上。
悲伤过了头,想哭哭不出来了。紧紧攥着双手,指缝里弥漫的血凝固起来,连痛都已经感受不到。她在崖顶怔怔坐着,坐了有半个时辰,像品酒一样,把初见到相爱的每个步骤都回忆了一遍,他的好和坏,历历在心头。想得无可奈何时,向下看了看,山谷里装满了积雪,如果跳下去,不知是个什么境况。
还没有见到他的尸首,如果自己真的去死,万一他还活着,一转身岂非又错过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个地方搭间房子,天长地久地等下去。
她勉强支撑着站起身,答应过昙奴要活着回去的,她还在峡口等她。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心里空空的,脑子里也空空的。以为山穷水尽了,不经意抬眼向对面的山崖望过去,这一望心头骤跳,对面似乎站着个人,劲松一样的身形,长发在山风里飞舞。
那一瞬间血都涌到了头顶,她无法描述自己的感受。喉咙里堵住了,喊不出声来,绊了一跤,就爬到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鼓了很大的劲努力喊:“临渊……临渊……”
他好像听见了,微微侧过头。她站起来奋力挥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只有不停擦拭,生怕一眨眼他又不见了。可是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峡谷,她目测了距离,太远了,如果他的功力还在,应该可以很轻易地过来。但如今他站在原地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她很着急,料想他必定是伤得不轻,或许暂时已经无法运力了。
他不过来,只有自己过去。她不敢让他离开视线,那么就碰碰运气吧!
她退后好几步,如果以刚才攀岩那一纵的高度来估算,再多使几分力,说不定就能安全到达对面。她狠狠憋了一口气,正要助跑,他像个幻影,只一迈腿,人就到了她面前。
她愣了下,上前扼住他的手臂匆忙查看,絮絮说:“你还好么?这两天一直在这里么?有没有受伤,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不说话,日光在他鬓边回旋,他眼神清冷,情绪如死水,不起任何波澜。
她感觉到了,愈发担心他,摸摸他的脸道:“一定是饿了,我们回去,我给你烤鸡吃。还有毕罗,到胡人商队买含桃,我做给你吃。”
他略略挑动了下嘴角,依旧不说话。
他越是这样她越害怕,凄惶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哀声道:“你怎么了?哑了吗?不认得我了吗?我是莲灯啊!难道在这里冻了两天,冻坏脑子了?”一面说一面扣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那冰冷的缭绫上,哭着说,“我多担心你,怕你会出事,可你怎么这模样……”
他的人在这里,心却离得很远似的。她的拥抱遭到冷遇,分明是历经了坎坷失而复得,他却没有半点受她感染,两条手臂低垂着,她抱由她抱。
莲灯心里生出恐惧来,仰起脸哀求他,“你不想我么?你抱抱我吧,我要你抱抱我。”她哭得伤心至极,他这才抬起手臂,把她揽在怀里。
情人间的互动,只有自己心里才清楚。那种感觉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在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里。莲灯惶惶不安,但依旧庆幸找到了他,他有些反常,大概是因为生气了。她试着向他解释,“阿耶拔营是怕阴兵再出现,大军暂且驻扎在俄博岭,等你回来了就去那里同他们汇合。”她轻轻摇撼他一下,“你别生气,我代阿耶向你赔罪。还有前天的事,你叫我留在帐里我没有听你的,才引得那些阴兵改道,都是我不好。”
关于这个,他倒好像不那么在意,只道:“你不懂其中厉害,也不能怪你。我不过是身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