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的丫鬟玉雁可说了,王爷来看小公子的时候可是笑眯眯的。虽然自打生产后瑞王就来看过她一回,林氏的心也塌实,不止她后半生有靠,王爷看在儿子的面上总要善待她的,况且……
进门半年她也算看清楚了,世子就是个蛮横无礼的,原来只有一个儿子的时候王爷惯着,现在有两个儿子了,王爷就没比较的时候?
偶尔林氏心里也会闪过阴霾,这个孩子生的不是时候,可她很快就会安抚住自己,不管怎么样,这是儿子。
她的母亲若非只有她一个女儿,怎会被父亲和祖母那般对待,继母进门时也不见祖母欢喜,结果生了儿子,全家都捧着她。
儿子,儿子,在林氏看来,有儿子才是女人的立身之本,有了儿子她就站住脚了能挺直腰杆什么都不怕了!
不过……林氏看着襁褓中的儿子,那么小,倒不着急,只是绝不能放过那个贱人!亏她居然想引为臂助,却害她早产!
后院女人的阴狠瑞王懒得计较,这人骨子里原是薄情冷血的,不在意的人的生死便从不放在眼中,温氏自哀自怜乃至身死,却不知这人年少时那点真心尽给了她,再多的,他也没有了。
但瑞王现在也挺糟心,林氏的名声有一半是他纵着坏的,但过尤不及,别人议论议论,没有实证也就罢了,现在六个月就整出来个孩子,才因为对长子的教养问题被皇帝训了一顿,御史参他的奏折又堆满了皇帝案头……
啧,能把亲王的名声坏成这样,他也算本朝头一份儿了。
林氏还在发狠等着出了月子收拾那贱人,瑞王却是一怒之下已经让人拖下去打死了,等她出了月子知道瑞王“为了她”这样坚决,免不了又是一阵心花怒放。
人总是错在看不清别人也就罢了,还看不清自己。
林氏还不知道,因为这稀里糊涂的出生,以及满朝的弹劾,她的儿子作为亲王的嫡次子按例应当有个郡王封号,皇帝却按下迟迟没有颁赐。
宫里的赵晋元心情挺不错,送走安锦宝第二天他就被瑞王打包送到了弘文馆,他在馆中也是有三五好友的,以刘尉为首的这几个多早被家里管束着乖乖上学,眼巴巴的羡慕他在外面还自在逍遥,这一回来,好嘛,大家好兄弟,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坚决不能让他再独自溜号。
赵晋元就这么乖乖上了几天学,然后王姑姑前脚派人给他送了信儿,后脚下了学太子就把他拎进宫了。
看着太子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赵晋元其实挺淡定的,早都知道林氏怀孕了,肯定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既然早晚都要生,生成这样他恨不能放炮庆祝一下,忍不住又想起六娘当初的话,仔细想想,现在的形势的确是再好不过了!
太子认真给赵晋元分析了一下府里局势,肯定了他世子之位的安全稳定,安慰他不要担心,哥哥我是心疼你的、向着你的,把态度摆到位,给赵晋元加深一下好哥哥的印象顺便在皇帝那里刷了个关心弟弟的好形象就满意了。
皇帝虽然没有刻章召见赵晋元,太子带他去北苑跑马散心的时候却特地出现了一下,没提赵晋元逃学旷课的事,挺慈和的看他跟儿子赛了回马,夸了夸这大个子,顺便赏了张弓。
太子觑着皇帝对这个堂弟似乎挺看重的,顺势就留赵晋元在宫里多住几天,他对这个从小旗帜鲜明讨厌大皇兄的堂弟也是有几分真感情的。
赵晋元心里开花,面上还在若有苦无的显出几分失落和苦大仇深,不然不是辜负了皇伯父和太子的担心?他也不傻,能搏同情的时候干嘛不搏?
一团乱麻中,阮氏这边已经高高扬起了板子。
该打的打,该罚的罚,该撵的撵,端的是干净利落,阮氏在管家上面确是好手段,只是平时碍于西院有弟妹,不好约束太严,这一轻忽就让芝娘带头捅了这么一篓子,简直是往她治家本事上泼了桶污水!
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受罚,与自己打架的婆子也被拖下去了,芝娘也是胆战心惊,她本来因仗着自己是雇来的,没有身契在人手上,平时行事虽然尊重主家,却仍免不了在细枝末节上宽纵自己。
她在西院做活,偶尔到东院帮忙,东院的人也不与她计较,倒从未领教过这位大夫人的威风,眼下瞧这发落人的劲头,她还有半年的工钱赊着,主家要是立逼她还钱,她还不出来,真把板子落在她身上她还不得乖乖受着?
也是她仗着有手艺到哪都饿不死猖狂了些,早早晚晚都要有此一劫,犯在安家算是万幸了。
六娘见她白了脸偷偷抠衣角,只是大伯母不是她娘,敢撒娇求情搞不好把自己都得搭进去,只能默默同情一下,心里其实满期待大伯母会如何处置芝娘。
家里难得整治下人,为了女孩儿们的教育,阮氏是特地让四娘和六娘都来旁观的,只是打人当然都是拖出去不让她们看见,但安家院子就这么大,吐着嘴打也时有闷哼惨叫传来。
四娘略白了脸,却坚持认真学习的样子让阮氏心下还算满意,却不知四娘底下死死抓住六娘的胳膊,似乎这样有了依靠和同盟就能更坚强些,六娘挣了几下挣不开,无心出头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太特么疼了!
低头看四娘裙边露出的一截碧色绣鞋,六娘认真考虑她如果这个时候踩上去的后果……
如果四娘能稳得住,她就能顺势解脱,如果四娘蹦起来……她俩一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