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田乔林扛着镢头从山坡上下来,村里已经炊烟袅袅,家家响着做饭炒菜的声音。
正走着,感到身后有个影子一晃,忙回头——没人?再走,这条影子又晃了一下,而且还明显地有点风儿的感觉!
顿时,把他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咝——是谁在后边跟着?
四周并没有声音啊?
田乔林彻底害怕起来,慌忙加快了步子,脚下的乱石磕磕绊绊,却怎么也提不起步子来,肩上的镢头也越来越沉重,压得肩膀很痛!
突然,他“啊呀”一声喊叫,撒腿便跑。
跑啊跑,好不容易才跑回家,一进门,慌慌张张的样子,把老伴可吓了一跳。
才欲斥责他几句的老伴,这时却皱起眉头,眯着老花眼瞅他的身后:啊呀!老伴一屁股蹲在地上:我的娘哎——
田乔林吓得浑身哆嗦,大着胆子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件深蓝色的寿衣挂在镢头上,晃来晃去!双手一松,大腿不停地颤抖,眼前一片乌黑……
田乔林肚子立即疼痛难忍,连滚带爬的拖着老伴钻进屋里!
老伴气儿气儿的,好像随时要归西!
田乔林抖抖索索地摸出手机,给楚江童打了电话。
黄昏中的田野里,并没有因为村里劳力的大批外出,而消失掉春季那浓浓的泥土气息。虽然,田野里的忙碌,没有七、八十年代时那么热闹和活跃,新翻的土地,仍然暄软而清香。
楚江童正在古城河边挥镢如飞,他已经将炼功与劳动熔为一体,村人看来,他就是在刨地。
这种劳动中的功力修炼,只有眉月儿心里明白。
眉月儿最喜欢这种泥土香气,忙一会儿,便拄着镢棍望着远处,陶醉一番。
楚江童从地上拿起手机。看了看说:“眉月儿,是田乔林打来的,肯定有什么事,走,收工喽!”
一人一鬼收拾起农具,踏着黄昏,相携着,异常温馨浪漫地回了村。
来到田乔林家,院子里无声无息,一张镢头扔在过道里。
这老家伙,也没说什么事,只是乞求自己快来看看。
看什么?
田乔林将房门推开一条缝,在屋子里喊道:“小童,你看看镢头上挂着什么?”
楚江童小声问眉月儿:“是不是镢头上挂过什么?可能这老家伙真看见什么恐怖东西了!”
田乔林大着胆子出来,眼珠定在镢头上:没有!什么也没有啊!刚才的东西哪去了?
他将事情地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着:回村稍晚了一些,自己一路上又磨磨唧唧的,就是老感觉要等着谁似的,也说不清,当时是谁在跟着自己……
楚江童料到,他并非看花了眼,应该真有一件寿衣挂在上面。
田乔林补充道:“那寿衣,就是前几天田玉堂在田家陵挖出的,这个王八蛋,偏偏动那陵地!寿衣怎么不去他家?”
田乔林的话,提醒了楚江童:对,田玉堂家!
田玉堂的老婆小青蛇正在补妆,这个女人,肯定是臭美鬼转世。补妆真仔细,房子着火了也不如这个重要。田玉堂不在家,小青蛇忙完,便去南面平房里提出两瓶酒,要去一个“朋友”家串门。
临出门时,先收拾一下院子里铁丝上的衣服。也许,她料到自己此次出门的时间,可能不会太短。
抱着衣服,才要回屋。刚迈步,又看见铁丝上落下一件,才欲伸手,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手僵在半空,随即,慌乱地用力甩几下手,噔噔噔——后退几步,哭喊一声,嗖地窜进屋里。
“田玉堂,你给我快点回来!咱家铁丝上挂着……”
“什么?铁丝上挂着什么?别害怕!我这就回去!”
刚才田玉堂正在古城河边,听到小青蛇的电话,急忙跑回来:铁丝上什么也没有!
小青蛇勾着腰,吓得直不起身:“刚才明明看见铁丝上挂着那个东西,这会儿怎么就没有了?”
“什么东西,那个——是什么?”田玉堂急得更没底了,一股恐惧升上来。
“寿衣!你太奶奶的寿衣!”
“啊?”田玉堂吓了一跳,慌忙拉着小青蛇回了屋。
“不对呀!那东西明明是被姜老汉给焚烧了呢?我也亲眼见过!”
他倒不是疑惑于焚烧的真相,而是对这个可怕的事实滋生出更多的恐怖想象。
楚江童和眉月儿没有出现在田玉堂面前,正躲在偏房里仔细地盯着院子里,他们看得清清楚楚:那件寿衣无声而来、无声而落,然后在小青蛇的惊骇中悄然而去。
它显现时,连他俩都不曾看到,还以为一直挂在哪里呢!
眉月儿说:“看来,复活之鬼已经复活,连我们都没法看见她的行踪,从哪里来,去了哪里?”
楚江童心里有点紧张,自己与恶鬼交战无数,真没有见到过这种高深的“现象”之鬼!
“走!去姜老汉家问问!”
姜老汉没在家,大锁钳在门上,一种无言的神秘回拒。
他们进了院子,不觉大惊,别看姜老汉平时稀里糊涂,家里却一丝不乱,连家什农具都擦得整洁干净,摆放整齐。
屋子里,干燥清新,并没有污浊的潮气,楚江童摇摇头,被眼前所看到的变化感到惊讶。
以前,眉月儿没来过,不禁问道:“怎么啦?有什么疑问?”
“以前我来过,可不是这样子,乱的插不下脚!”楚江童想到这个变化中的另一种可能,“姜老汉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