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
有着浓厚的雾气,在外稍站上些许时间便会被夜寒浸湿了衣衫。
中军大帐外的一个角落里,有个黑影已在那立了多时,一动不动,悄无声息,就像是一根木桩,毫不惹眼。
大帐中还亮着灯,大帐前的四个守卫已经被帐中的那个老人给命去歇息了,在自己的军营中,难不成还会有人想杀自己?
这样的冷寒夜晚,便让孩儿们都歇了去吧。
帐中灯火的光将老人的投影显出在帐上,被木桩看在眼里,双眉渐渐的锁起,眼神中尽是冷冽的杀气,不过在这满是杀气的眼眶角落里,似乎还显出来了一丝的纠结痛惜色彩。
可是这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机会,难道便要就此放弃么?
此人杀死老父,令自己和孤零的老母飘零世间受了多少的苦楚和磨难,这样的仇怎可不报!
可是所谓各为其主,此人也当得一个英雄,自己如此这般的袭杀于他,是否是对一个英雄的侮辱?
帐幕上的投影动了动身形,然后端起了茶来。
木桩知道自己不能够再如此这般的犹豫不决了,待此人饮了这杯茶后便会去歇息,这是他的习惯,本来往日这般时分都有那大太保卢芳在此人身边伺候,不过因为要对付河北高士达的人马,所以卢芳被此人给遣到幽州传令罗艺去了,有罗艺的兵马在后牵扯走士达,相信高士达不敢轻易的驰援丹阳城。
几路反王中没了强大的冀州军,此人又征调了四家重镇节度使共二十万大军分五路等着各家反王往早已设下的口袋里钻,再加上此人的十万登州强兵,此番的围剿真可说得是一个巨大的手笔!
怕也只有此人方才有的这般的大气魄!
自己不能够再犹豫了,便是抛却自家私仇不说,若是让此人的这番计策得逞的话,到时候各家反王必定也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那时,这杨姓天下岂不是更加的稳固?
为着天下苍生计,老大王,便请恕我不义了,今番也要搏杀你一回!
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木桩攥了攥手中握着的两根金装锏,终于提起步子往大帐走去,到的帐前,伸手撩开了遮帘,灯火的光映射出一张黄脸汉子清瘦的脸面来,正是十三太保:
秦琼!
杨林似是听的有响动,不由抬头望来,见是秦琼不禁微怔,轻轻放下茶杯来,道:
“十三王儿,你为何深夜还不曾入睡,来此大帐可是有甚急事要与父王说道?”
“便是有事要说。. ”秦琼盯着杨林,是一种繁杂的神色,不过瞬间这神色便被一种叫坚毅的目光替代,一步步的走近道:
“秦琼睡不熟半夜醒来无事出帐走走,却见老大王营帐还亮着灯盏,故前来一探,老大王还是要多歇息才好。”
“王儿今夜缘何不叫父王?还有你半夜睡醒过来因何满身盔甲并着双锏在手?”杨林那一双本已疲惫的双眼此时也一点点的精亮起来,说话间,手伸向了腰间的宝剑。
囚龙棒在案桌一旁的帐墙上倚着,隔得太远,而秦琼一直未停下的脚步已经无限的接近了自己!
“叫你父王?你可知我秦琼家父可是何人否?”秦琼双目渐渐充血,含了怒气的盯着杨林:
“便是北齐武卫大将军马鸣关总兵秦彝!”
“啊呀!”杨林双眼暴睁,身子也不禁一哆嗦,手中宝剑‘仓’的便拔了出来,秦琼更是在出言的同时便打出了双锏。
‘仓!’一声脆响,宝剑被左手一锏断成两截,右手的另一锏如风车般轮动挥下,直砸在杨林左侧肩甲上,幸得这杨林不到睡时是从不脱甲,没想这个习惯在此时却救的他一命,金装锏打在肩甲上的黄金虎头面上,直将虎头也给敲得凹陷下去,杨林虽为被锏直接打伤,却也被那雄浑的力道给震得整个左半身也是随之一麻,一声惊呼中,单手掀翻桌案,趁得空隙手中短剑在帐幕上划出一个大口子,猛地便扑了出去!
秦琼正欲追出,却听身后一声叫喊:
“穷寇莫追也!”
秦琼猛然回头时却见得是旗牌官尚义明,尚义明手中牵扯着两匹马儿此时高声叫道:
“恩公,快快上马,或许还活的出命去!”
这尚义明曾犯军纪是要被杨林给斩杀了的,是自己在杨林面前求得此人一活命,真没想在此时关键时刻,此人竟然敢如此这般的出身相助,当下秦琼也不做作,回身刚要上马,却忽又将锏在两匹马儿股上使劲一砸,两匹马儿受痛扬蹄嘶鸣,飞奔而去。
“恩公这是······”
“快与我躲入中军帐中!”秦琼拉了尚义明不走反而回身进了中军帐在那翻到的桌案后隐了下来。
“恩公真好冷静也!”尚义明此时也明白了秦琼的用意,所谓最危险之处便是最安全,且有两匹马儿将人全都给引到了前方去,这看似危险的地方其实便是最安全的所在也!
喊杀声果然未停,直接便绕过中军帐往马儿奔去的方向而过,两人又待了一会听的帐后再无声响时这才悄然的出了帐,借着夜色很快便到的营寨后面的小门。
“此时想必我欲刺杀老大王的事所有人皆知,小门前那四个看守自是瞒不过去。”秦琼瞄了眼小门前的四个军士,道:
“此时你尚未曾露脸,还可在这军中讨活,若是随我杀将出了这去,今后可便是四处亡命的路径了,可要思好。”
“恩公切勿多言,这条命今生便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