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车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就连雨滴打在车上,也像是被瞬间消了声,周围也不再传来汽笛声。
这静像是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卓然觉得傅冰倩那双打在他脸上的眸,就要将他的脸灼出一个洞的时候,他想自己不能再这样干坐着了,他该做点什么了。
比如说抽根烟,不,不,不,他在五年前就已经不再碰那个东西了,他害怕极了那一明一暗的光亮。
又比如说他握紧拳头用力地捶一锤方向盘,让喇叭声来宣泄他此刻的心情,不,不,不,这样还是不好,这样会让傅冰倩陷入更加难堪的境地。
那么他就推门跳到车外,让雨水冲刷过他的脸盘,带走他眼里的哀伤吧,不,不,不,逃避不是他做人的风格。
就在他踌躇徘徊的时候,倒是傅冰倩先于她做了决定,她推开门,跳出车外,密集的雨珠将她原本瘦削的背影,描绘得更加纤弱,可是那抹纤弱中却是透出了让卓然都震撼的坚定。
他像是第一次才认识傅冰倩般,紧凝着那道背影,竟忘记了自己心底的抽痛。
“姑娘,您需要什么?”可能是因为今天下雨,客人比较少的缘故,偌大的一个药店里,只剩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
见到有客人进门,起身欲相迎的时候,却因为傅冰倩的话,再度坐回了原位,傅冰倩说,“我自己看看。”
然后她循着药架上标注的药瓶分类,找到了妇科药一类,而避孕药就夹在各式各样的有关于女人的药品中间,避孕药的种类可真多,分短效、长效、授亲、还有外用的。
在看了药品后面的说明书后,选择了淘汰外用和授亲,这些不仅用起来麻烦,更主要的是在外人的感觉上,她倒像是主动的一方了。
最后剩下长效和短效,她犹豫了一下,那就短效吧,毕竟是相隔的远了,以后遇到时,绕开,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接触机会了,短效最主要是胜在避孕有效率上。
傅冰倩从药架上拿了一盒72小时紧急避孕药,前往收银台,将药品递给老人结账时,傅冰倩注意到了老人抬眼看了她一下,那不是鄙夷的看,而是带着一位有着经年经验老人的殷切劝告。
然后,傅冰倩却在老人欲张嘴的时候,选择了漠视,她将视线瞥向了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店里有水吗?”
老人止了念头,站起身,“有。”从柜台后,拿了一瓶矿泉水,连同药品一起刷了价格。
傅冰倩道了声谢谢后,递上钱,好似有多么急切般,等不及老人将钱找给她,她便打开药盒,就着矿泉水将药服下了。然后,在她抬步要走出去的时候,将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拧紧瓶盖、伴着药盒一起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内。
伴随着短促的水瓶砸落声,她扯了扯唇:既然不能给他一个美好温暖的家,如今这般断了后顾之忧,无牵无挂却也是再好不过了。
当她站在门口隔着雨帘、隔着车窗与卓然对望的时候,她在想一个人的心一定是分割成两半的,一半住着怀念,一半住着现实。她在怀念里挣扎、逃避、疼痛,她在现实里彷徨、绝望、妥协……
怀念过去的人,势必会更加空虚寂寞。那么,他就会努力地试图想要重温过去,重温就会牵扯到藕断丝连,丝线的两端挂着两个最为危险的人。他们会在这段危险的游戏中迷失自我,错过了身边更好的人。可是温善如卓然,他适合更好的女孩儿。
所以,她要当着他的面,将这根情丝斩断。
“这样一个破壁之身的人你还会要吗?”这是傅冰倩再度拉开车门,坐进去的时候,对卓然说的第一句话。
傅冰倩估计自己在许多年后,也不会忘记当时卓然看着她的眼神。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平静无波的看着她,就像是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熟悉人。傅冰倩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坚固如铁了,却也在那一刻有些扛不住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梦境的破坏者,她完全打碎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想象;她就像是一个千古的罪人,弄丢了他视之如命的珍宝。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种病菌的携带者,开始污染了最纯净的空间。
她笑了笑,却是带着痛苦的凄惨,拉开车门再度埋入了雨中。
走了几步以后,身后也传来了开门声,卓然跑了过来,站在她的身后,“让我送你回去吧。”
这本是最平常不过的一句话,飘进傅冰倩的耳中的时候,却是瞬间潮湿了她那颗故作坚硬的心。于是,她再也不能自己地站在原地蹲了下来,她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双掌之中。慢慢地,有水从她的指缝间流淌而过,她分不清那到底是雨水还是她的泪水了。
卓然走到她的身后,扶起了她的双肩,他没有走到她的面前,而是就这样站在身后,夹着雨声,“倩倩,很多事情并没有完全的绝对。今天,让我们大家都冷静一下吧,也许结果并不是最坏的结果。”
那一天,傅冰倩是在卓然的搀扶下进的电梯,卓然也是说到做到,没有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回到车里,在电梯还未完全合拢的时候,那车便绝尘而去了。
当傅冰倩掏出钥匙,摸索着开了门的那一刻,房内有悠扬的轻音乐流泻而出。
她此时是极度疲惫的,却因为突然的音乐,而在家门口止了脚步,顺手操起放在门口的伞,攥在手里,全神戒备地轻手轻脚往房内走。
房内的人似乎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