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廖天磊埋首在办公室前,桌子上摞着厚厚的文件,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埋进去了。他仍似往常一般,拿起一份文件,平静地翻阅着,当翻阅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在落款的位置签下他自己的名字。
今夜又好似与以往有所不同,在他签下名字的地方,总是被他的钢笔很不小心地勾出一个长长的口子,他又像是一个很有耐性的执行者,在被他勾破的地方,用手指将纸张抚平。
然后,他就告诫自己,在下一份的时候,力道稍微用轻一些。
可是当他再次握起笔的时候,手指的骨节间,便又开始显露出森然的白。
于是,他就放弃了告诫。
于是,那钢笔便开始一张、两张、三张地不断在穿透间穿梭。
敲门声,在他放任的情绪中,骤然响起。
廖天磊抓起一份文件,也不管重要与否,就在抬头间,文件夹就像失重的物体,朝着办公室的门飞了过去,距离有些远,但在砸中门的那一刻,还是发出了惊人的声响,可见这力气真不是一般的小。
门外的人,并不为所动,门上仍是锲而不舍的响着敲门声。
廖天磊失了再度埋首去工作的兴致,一双充满血丝的琉璃色双眸,曈眸深幽,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门板,好似要穿过门板,将外面的人全部都灭杀掉一半。
他这般凛冽的表情外面的人不知,于是,也便没有了见好就收的自知之明了。
未听到办公室内再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沐云先是将手握在了门把手上,过去,他到这办公室里来从不像今日这般规矩,没想到今日难得恭敬,还得要吃闭门羹了。
他拧开门首先进入,看到廖天磊正居于办公室后面,一脸冷戾地看着他们,沐云不免有些底气不足地呵呵了一声,唤了声,“老大。”
让开道将其他人让进办公室内。
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站在门口的四人,几近苍白的脸上表情如常,倒是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漠然和疏冷。还有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眸中,更是召显了他此时的冷酷嗜血。
不给来人开口的机会,廖天磊自己倒先开了口,声音嘶哑,似是被酒精灼伤过,又似是累了,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脸上难得地显露出了倦容,估计也只会在他们这帮兄弟面前有片刻的显露,“不见客。”
他说得委婉,但大家都知道这个看似平静的男人,此时的他,脑海里指不定是怎样的火海一片呢。
这样一个男人,太过深沉阴霾,却是情念极深的人。如今傅冰倩才刚离他而去,可想他的心底到底是跳动着怎样的一片花火,所有的人便都默了声,可也没有一个人抬腿准备往外走的。
“不走?”廖天磊挑了挑眉,声音仍是平仄无波,只是比刚才更多了一些逼人的戾气。
沐云知道,他们若再这般无声无息地站下去,恐怕一会儿待廖天磊翻起脸来,大家都要不好看了,他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李皓宇,催促他快点开口。
这样的情况,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李皓宇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只是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会将伤害降低到最低。
但他思虑再三才发现,无论他怎么开口,只要是提起有关于傅冰倩的事情,都会或多或少地刺激到这个冷情的男人。
因为每个人都有软肋,而廖天磊的软肋恰恰就是傅冰倩。
“老大,我想跟你谈谈嫂子的事情。”李皓宇终于开口,但他似乎很小心翼翼,深怕让廖天磊心底的火气燃烧得更旺起来。
坐在办公椅上的廖天磊,双手交叉相握,身体往后挪了挪位置,勾着腿,像是一个记忆的迷途者,闲适的问,“嫂子?”
他似是想到了些什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伴随着一阵咳嗽声,刚才还叠着脚坐在办公椅上的廖天磊,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凛然而立,眉眼暗沉如夜,深不见底。
他的身材本就修长挺拔,此刻站在那里,仿佛黄泉罗刹,周身散发而出的气势,令人胆战心惊。
可偏偏那种森白的脸上,却是奇异地燃起了笑意,只可以那笑并未来得及铺满眼底,那抹笑便像是从未来过般的消失不见了,他走到四个人的面前,沙哑之声,却带着迫人之势,“忘记告诉你们了,我跟傅冰倩已经离婚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有交集。”
他手在空中一伸,身后不知何时跟进来的乐森,已经将那份已经签署上两个人名字的离婚协议书递了过来。
“这份文件,你就帮我按正常程序走就可以了。”结果文件,廖天磊又将文件递到了李皓宇的眼前,沙哑的声音中夹带着坚决。
李皓宇将文件接入手中,没有看,反倒是又开始急于开口了,“老大,嫂子的事情我们隐瞒了你。”
他想尽快坦白,廖天磊却失去了耐性,他手在空中一摆,制止了李皓宇继续说下去,“以后,有关于她的一切都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若是有人提起,不要怪我廖天磊不留兄弟情面。”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心脏漏跳了一盘,周身仿佛被冰水包裹了一般。
大家如此,是因为廖天磊面向阴寒,那是来自于极寒之地的鬼气。
这样的面向,必定是被人或事伤及肺腑,徒留满心喷薄怒气。隐忍不发,伤及自身,若是爆发,必定是商人。
在廖天磊身边游走多年,最起码的眼力见他们还是有的,在这样一众情况他再一再地忤逆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