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邵乐和大雷从锦江酒店后门走出来,托尼.帕克正捧着一块夹肉烧饼大口咬着。
“味道怎么样?”邵乐从后面拍了一下正靠在墙角的帕克。
“好吃极了,”帕克三两口把烧饼咽进去,摘下头上的鸭舌帽随便擦了擦嘴,“走吧,他们开始营业了。”
“嗯。”邵乐给大雷使了个眼色,两人跟着这个本地通开始穿大街,走小巷,朝港口而去。
在老港口一大片机帆渔船的港口对面一个有些昏暗的小巷里,托尼停下了脚步。
“转过这个巷口,苏切平斯基酒馆就在前面,”帕克指点着方向,“别从前门进,”他告诫邵乐,“前门只会卖给你难喝的假酒,甚至连漂亮的女人都找不到,只有后门倒垃圾的小门才是真正进行交易的地方。”
“我知道了,这儿没你的事儿了,”邵乐掏出五欧元给他,“谢谢,有固定住处吗?”
“没有,”帕克一耸肩膀,“通常是睡广场,不过最近我在渔港附近找了一个废弃的工具屋,如果没有人撵的化,大概可以多住一些日子。”
“抓紧把第二件工作完成吧,”邵乐承诺道,“如果你能尽快完成,而交易可以顺利达成的化,你可以带着你的妹妹住在船里。”
“真的吗?”帕克有点儿惊喜。
“当然是真的,瞧,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骗过你吧?”邵乐一摊手。
“您真慷慨,我该怎么称呼您呢?”帕克有些拘谨地摘下帽子表示尊敬。
“叫我张先生就好。”邵乐微笑,“给我干活儿的人通常福利不错,所以希望你能更加倍努力工作,以便我的投资可以得到另人满意的回报。”
“我会努力做的,”年青人觉得今天一定是他的幸运日,没准儿会时来运转也说不定,他决定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至少也要让这个大方的中国张活的久一点儿,“酒馆儿里的人都很凶,他们经常会开枪杀人,有时候还会出海,不过一般都会带一些大袋子,里面装的多半是死尸,所以请您和您的手下一定要小心。”他把自己觉得很重要的事告诉了邵乐。
邵乐感觉到了他的善意,但是这并不能打消他冒险的主意,“非常感谢你的情报,回去吧,为了你的新家加倍努力吧。”
“好的,先生,我提醒过你了。”帕克的好心被打了水漂,他只能遗憾地转头离开了,心里头一次暗暗为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祈祷,或者也可以说为了自己更好的未来而祈祷。
“他能相信吗?”大雷看着这个小小的背影消失在小巷里,在邵乐耳边问。
“我们不需要相信,”邵乐也看着这个背影说,“只要他没有把我们卖掉,在这个地方就算是盟友了,在陌生的地方可以找到盟友,尽管这个家伙弱小了一点儿,也总好过只靠我们瞎撞的好。”
“那倒是,”大雷对这点很是认同,“现在怎么办?直接过去吗?我感觉这样挺傻的。”
“是挺傻,”邵乐同意,“两个陌生人,直接敲门要买枪,换在中国,他们一定会报警,连街上的流浪狗都会笑话我们的智商,不过嘛——”他掏出一大叠欧元,在面前晃晃,“这里是马赛不是吗?只要他们不会迎头给我们一枪,那就说明一切皆有可能。”
大雷在昏暗的路灯下,看着这个跟阳光半点儿不沾边的大男孩儿晃着大把的钱,崇拜地说,“老大,你的样子真像个魔鬼。”
“那是因为你没看过真正的魔鬼,我的朋友,”邵乐搂着他的肩膀朝那扇不起眼儿的酒馆走去,即使隔着还有段距离你都可以听到跟欧洲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一样的音乐、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大笑、摔酒瓶子、打架,俄罗斯人到哪儿就把嘈杂和混乱带到哪儿,有人说美国大兵才是罪恶的根源,其实这只能算说对了一半儿,因为俄罗斯黑帮也要占一席之地。
“当!当!当!”
走近了敲门才知道,看起来又薄又不结实的木门其实是厚实的铁门,估计拿炸药炸的化都要加大点儿份量。
“嚓——”铁门上一米七高度的位置拉开一个三十公分长、十公分高的缺口。
“什么事?”冰冷的俄语,没有你好,没有法语,邵乐几乎可以想像,里面那双眼睛的主人手上正拿着一把ak-47,只要外面的情况不对,就把枪口从窄小的空隙伸出去,摇头摆尾地扫射一阵,他才不会管是不是可能伤害无辜。
邵乐又把大把的欧元拿在里面的人看得到的位置,起劲儿地晃了晃,“来找可以让我高兴的东西。”
“以前没见过你们,”里面的大个儿也不是傻笔,警惕地看着外面的邵乐,并没有被那一沓多的有点儿过分的钱动摇。
“嘿,老兄,俄罗斯人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你不会以为我是警察吧?你怕警察吗?”
里面的大块头不为所动,正打算拉上观察口,拒绝他们,后面有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背,他回头一看,是个比他矮比他瘦的人,黑黄的卷发,酒糟鼻子,有点儿不起眼,但是大个儿马上矮了半截儿,“老板。”他恭敬地说。
观察口上又露出一双眼睛,在邵乐看来,这双眼睛可比刚才那个有看头儿多了,狡黠、残忍、疯狂,像西伯利亚的狼。
“俄罗斯人无所畏惧,”他回答,随即门闩响了一下,门被打开了,“欢迎你,中国土豪?”他居然会说中文,虽然发音很糟糕,但是确实是可以让人听懂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