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陆逐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道歉。
宁霜筱不理,仍旧无法止住眼泪。
陆逐虎默然,站起来,抽了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擦擦吧!哭多了,伤身。”陆逐虎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哑了——他刚刚也哭过。
“谢谢——”宁霜筱接过了他的纸,擦了擦,可是很快就湿透。“不好意思。你不用管我。”宁霜筱声音低低道。
陆逐虎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月光下银光粼粼的淮河。
水汽清冷,氤氲升腾。
他的心也静静的。
看到人悲伤过度,陆逐虎倒是想劝慰一下。但是怎么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非亲非故,他也不会这样冒昧。
“你想想,你思念的那个人,想必是不希望你是现在这个样子吧?”陆逐虎静静立着,缓缓地说。他只能这样说。
“一个人的滋味,真是很难过。真的。”宁霜筱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没有情绪波动。
陆逐虎却心骤然一紧。
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一个与你朝夕相对的人,永远地,离开。原来——竟然是这么心痛。
痛。
刺痛。
我现在不也就是一个人吗?
汐儿呢,自从她音信全无后,我不就是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下最苦的人吗?自己颓废,但是别人,没有人会因为他的悲戚受到任何影响——最后什么人都没有伤害到,反而把自己最亲的人深深伤害了。
先是失去了初恋。
现在连最疼惜自己的父亲也形同陌路了。
……
宁霜筱仍是不住地饮泣,却没有听见陆逐虎再传来什么声响。周围安静了。
她俯下身子,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垂着。
她以为陆逐虎是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结果却有微热的水滴打在她的手背上。
她疑惑地抬头——却惊讶的发现,竟然是对面男生的眼泪。
陆逐虎虽然在哭,表情却是在强作欢笑:“你怎么知道,世界上就数你最难过?”
他伸出手掌,是鼓励她,也是鼓励他自己。
宁霜筱一下子愣住了。
他眼中的悲戚不是作伪。她看得出来。
她迟疑着,却把手伸出来,与他握在了一起。
陆逐虎心中松了一口气。这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可是没想到,宁霜筱牵住他的手之后,突然大声地哭起来了:“哥哥啊哥哥,我可怜的哥哥……”
陆逐虎知道她是想发泄出来。
站久了,他干脆坐到了她的旁边。
女孩继续伏在他的肩头痛哭。
陆逐虎没有任何异样的心思,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也不再刻意忍住眼泪。
也许像她一样——这样痛痛快快地哭一次,以后就舒服了吧?
他也决定,今天想流多少眼泪,就让它都流尽好了。
……
这两个奇怪的乘客,乘警在今天最后一次巡查的时候看见了。
什么情况?
难道是情侣想要殉情?
他没有打扰这两个人,走了。
……
陆逐虎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
长这么大,尽然是头一次哭累了。
最后一站仍有一个多小时,他不知什么时候又在挂着泪痕中睡过去了。
……
再一醒来。身边空空的。
陆逐虎左右一看,没看到刚刚与他“抱头痛哭”的女孩。不知道到去哪里了。
陆逐虎一阵莫名的失落。
看窗外,原本黑漆漆一片,现在逐渐出现了有三两灯火的民居,以及远处陈旧破损的红色霓虹灯招牌。
阅读上面的文字,他知道,他的目的地快到了。
前方就是锦绣市了。
女孩——应该是已经准备提前下车了。
但是陆逐虎就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打算趁火车还没停,去找到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别人看见的脆弱的一片吧!
他也是头一次在别人面前展露他的软弱,没有任何戒备。也许是因为都处于生活的低谷吧。
可是哭出来,现在舒服多了。
至于那个女孩——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就当是个梦好了。
不过陆逐虎也没有分清,刚刚到底是真的,还是说他从与朱磊等人分开之后就一直处于睡梦中。
但泪痕是真的。
……
随着车越来越往市中心开——城市的老火车站一般都是市区的所在地,两边的灯光越来越亮。
有时穿过高架桥,看着下面的公路上车如流水般来回穿梭,带着闪亮的光线,又有了人间的生气,仿佛他从混沌中穿过,又回到了人间。
他心中的火焰又燃烧了起来。不管前面有什么样的困难,他也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
绿皮车减速,与铁轨碰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时不时地抖动一下,这是火车并轨,也意味着到站了。
陆逐虎提起背包,看着外面高楼一栋接着一栋地晃过,站立着不动。
“锦绣饭店”,以前老市区的标志性建筑,迎面而来。
它的墙上,大显示屏流光溢彩,显示着烟花、缎带,这是九十年代常有的广告风格。
此刻就像是迎接着陆逐虎的到来了。
猛烈一晃,火车到达终点站,耳边也响起了车站外的车流声与站台上小贩们的哟呵。陆逐虎头也不回地下车而去。
这算是他经历最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