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迫降并没有发生,当然这并不是说程斌的运气好到可以让这架老飞机的故障凭空消失,而是说伊芙从前受过跳伞训练,她直接带着程斌从飞机上跳了下去。
一般来说,跳伞的危险性肯定要比坐在飞机上紧急迫降要小的多,但是对于像程斌这种两样都没经历过的人来说,显然哪个都不能让他觉得安全。
所以当程斌低头看着脚下扑面而来的大地时,他的心几乎就卡在嗓子眼里。在心里不住念叨那个姓丁的上士是不是和某位球王在某一项技能上有相同的造诣。
运输机里准备的降落伞包是军用负重型,可以安全承载的重量要比民用型号多一倍以上,负担两个人从理论上来说没什么问题。唯一让程斌担心的是,他们背上的这个伞包对这个理论值是怎么看的,显然他们不太可能在主副伞都失效的情况下还有机会向消协投诉。
因为伊芙是两个人中唯一有过伞降经验的人,所以降落伞包背在她的背上,程斌用腹带系在她的前面,这个方法说不上有多安全,确是目前唯一可以采取的办法。
相比之下,从机舱里跳出来的那一刻对于程斌的心理承受能力的考验还不算太大,至少他还有所准备,知道无论伸头缩头都是一跳,但是接着发生的事情就不是他能想象得到的了,皇帝的金扁担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笑话,就算想要预估困难,至少也需要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很多时候只靠想像力是不行的。
所以程斌的心脏还没有从开伞瞬间的巨大冲击力中恢复回来,就发现他们的降落速度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慢,而且一点都不飘逸,亏他从有读过的一篇描写跳伞运动的文章里把这个过程写得那么浪漫,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去问问那作者是不是广告公司的雇员。
事实上无论是文章还是影视作品,留给他的印象里,降落伞张开后的下降速度应该是非常缓慢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飞快下落,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主伞没有张开。
好在伊芙很快就用手勾住了他的双臂,然后程斌就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躯体紧贴到了他的背上,这让他那颗不安定心脏的状态变得好了很多,当然换一个说法也可以说他开始溜号。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像海苔一样入口即化,他还没有来得及体会一下那美妙的感觉,就觉得脚下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身体就在大小不一的树叶枝叉的不断刷新中突然一顿,停在了半空中。
腹部的扣带勒得程斌不停的吸气,他低头看了看脚下,借着林间微弱的月光,他很意外的发现似乎自己离地面不算太高,这让他的心里感觉好受了很多,他感觉到伊芙在他的身后动了一下,低声说道:“你还好吗?”
“还不错。”伊芙的声音有点勉强。他们的降落伞卡在了树冠上,因为减速太快和负重太高,所以她觉得自己的两个肩膀几乎要脱臼了。她痛苦的说道:“你先别动,让我休息一下。”
“我只是想解开这该死的腹带。”程斌说道:“当初扣紧它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松开吗?”
“好像这玩意不是我系的。”伊芙说道:“你是在自责吗?”
“我是在用力。”程斌咬牙说道:“也许下次我应该在后面。”
话还没有说完,卡住降落伞的树枝终于在他们的体重下屈服了,树枝垂了下来,于是两个毫无准备的人一齐摔倒在了地上,滚成了一团,程斌的脑袋撞在树干上,眼前亮光一闪,可惜什么都没看着。
两个人落在地上后,仍然有一部分挂在树枝上的降落伞就失去了负重,所以并没有完全落下来把两个人罩住,这让他们后来的行动方便了很多。
程斌趴在地上缓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脑袋,慢慢的翻过身让自己和伊芙都侧躺下来,然后吸气收腹开始解腹前的扣带。刚才落到地面的时候,他的脚先着地,但是随后伊芙的重量让他站立不稳,身子向后倒去,这个时候程斌的反应能力发挥了作用,他在关键时刻强行转身改变了摔倒的方向,这才没有让伊芙成了他的垫背,自己却一头撞在了树干上,除了头痛之外,他现在感觉额头上一阵阵的涨痛,估计是擦破了肉皮。
伊芙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最好不要动,于是没话找话的说道:“对这次落地你好像不怎么满意。”
“我不知道在下面会这么辛苦。”程斌说道,他双手用力,终于让紧扣在自己肚子上的系带松脱下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跳伞运动。”
“因为他们跳下来的飞机没有像刚才那架一样冒烟。”伊芙说道:“我还真不知道一架老飞机能烧得这么厉害。”
程斌自己在心里惭愧了一下,离开飞机的时候,他的确感觉到了机身的异常,但是当时只顾着紧张,居然都没想起来看看他们的飞机最后什么样子了,好像出于礼貌,他至少应该告别一下,当然如果有机会重来,他可能还是会抓紧时间跳下来。
他慢慢从地上趴起来,说道:“从理论上来说,均匀雾化的燃油落到高温物体上就是一场灾难,这可不分机型的新旧程度。”
伊芙知道在这方面自己没什么发言权,所以很明智的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她慢慢解开自己身上的伞衣,在地上坐了起来,向程斌说道:“过来看看我们现在有什么东西。”
夜间降落在树林里肯定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