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丽惨笑道:“拔罕,你告诉我,如今这种情形,我们还能做甚么?”
拔罕大声道:“不为我们自己,也要为城中抛下的老弱妇孺想一想;不为我们自己,也要为这些追随我们的勇士们想一想,王妃,我们现在不该为他们的出路着想么?”
阿古丽王妃呆呆地道:“事已至此,我们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拔罕咬了咬牙,沉声道:“投降!曾炩要的不是一座空城,要的是我们的人,我们投降,保一族性命。”
阿古丽怔怔地看着他,拔罕老泪纵横:“我的两个儿子,都为大单于战死了,他们都是死在汉军之手,你以为老拔罕就愿意投降?可我们还有第二蹂,这已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
风徐来,卷动阿古丽苍白脸颊上的发丝,她凄然一笑,幽幽地道:“投降?投降?他们……还会相信我么?”
拔罕大声道:“为什么不信?我们交出所有的兵马,接受他开衙建府的统治,他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咱们打打杀杀,又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族人的生存?而今,大单于已弃我们而去,我们不该为自己的命运有所打算咯?阿古丽!”
阿古丽深深地吸了口气,艰难地回头,向她那些浑身浴血的战士们望去,久久不发一言……
焉耆人突围,本在曾炩的预料之一,在他的预料中,是希望焉耆人弃城突围的。因为围攻南河城要么耗时太久,要么需要付出重大代价。而敌军弃城,尽管敌军多了一线生机,对曾炩来说,也是压力大为减轻。
焉耆人向南突围,却比较出乎曾炩的意料之外,他与众将商讨战事时,本来估计焉耆人最有可能向北突围逃走的,因此他亲自驻军于西北方,堵住了北去的必经之路,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焉耆竟然选择了向南突围,向南走,必然是要经大漠逃向鄯善。
曾炩意料之外也不禁大为佩服忽罗寒的隐忍心计,后世大漠之雄铁木真几起几落,最惨时身边只剩下寥寥几人,最后还不是东山再起?在草原上,声望和血统,就是招纳部众的最好招牌,败走鄯善虽然比逃向北方的惨烈阴柔了一些,不过理智地说,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曾炩屯兵于北,一开始还想观敌形势再做行动,不想焉耆人孤注一掷的突围速度太过猛烈,南线防御阵地一连两道防线接连失守。这样猛烈的攻势,这样密集的冲绎,把曾炩心中最后一丝犹疑也打消了。他正想派人赴援,加强南线防御,却不曾想到距南线更远的高雅兰已经先行赴援。
紧接着,忽罗寒亲率心腹部族的勇士突出奇兵,打了东线军一个措手不及。曾炩大惊之下急忙率军接应东路军,当他人马赶到时,忽罗寒已突破重围,望东而去。随他逃逸而去的人马约有一万五千人,其余人马或战死沙场,或被曾炩的大军重重围困起来。
这时阿古丽和拔赤部、东嘎罗部两部首领拔罕、嘎嘎罗来了。阿古丽是她的部落少族长,其父没有儿子,她成为单于王妃以后,她的部落就等于并入了忽罗寒本部氏族,不过该部仍然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忽罗寒也是通过阿古丽才能指挥调动这个原本地位并不弱于他的部落,同样属于王姓的部族。
该部汉化程度较高,基本已放弃游牧,改以南河城为中心从事农耕和工商,南河城中以她的部落人口最众,而拔罕是拔赤部族长,嘎嘎罗是东嘎罗部族长,在焉耆匈奴部落中同样拥有极高的号召力。同时,三部亡命南突,为匈奴同族争取生路,却显然做了大单于的弃子的经历,这些东行的将士心中有数,对此他们不免心中有愧,于是当这三位极具号召力的重要人物同时现身招降时,身陷绝境负隅顽抗的匈奴将士便放弃了抵抗。
曾炩此时刚刚赶到军中,一见曾炩的帅字旗来到近前,阿古丽三人便已下马等候,待曾炩出现,阿古丽不顾腿上鲜血淋漓,挣扎上前,跪拜于地,双手举起卷刃的弯刀,大声道:“野狼部阿古丽率动拔赤部、东嘎罗部向夏王乞降。但求夏王慈悲,恕我焉耆部众死罪,阿古丽诈降在前,不敢求赦,请夏王斩我一人,以敬效尤。”
拔罕和嘎嘎罗听了同时抢上前来,同样跪伏于地,双手举起手中兵刃,大声道:“夏王,战阵之上,各为其主,使计施诈、用间埋伏,无所不用其极。我等愿弃械投降,效忠夏王,请恕阿古丽王妃不死!”
被汉军团团围困的焉耆兵紧握兵刃,紧紧盯着曾炩。只见曾炩策马而前,走到三人面前,还未开口说话,负责东线防御的高雅兰、颜良忽也铁青着脸色赶了来。二人都是一身戎装,浑身浴血,到了曾炩面前一言不发,便跪了下去。紧接着,驰援南线中计上当的曾尧,也匆匆赶了来。
曾炩看看又在身前跪下的三人,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做甚么?”高雅兰闷声闷气地道:“我等中计,让忽罗寒逃出重围,特向王爷请罪。”
曾炩淡淡地道:“若图长胜,自古何惮用兵?一胜一负,乃兵家常势,岂可遽以此倾动任事之臣?曾炩用将,只看将勇怯、兵强弱、处置何如,岂会因成败而论英雄,起来!”三人对视一眼,向曾炩抱拳行了个军礼,然后同时站起。
曾炩又道:“忽罗寒逃向东面,就是本王也不曾预料。幸好我留下子龙驻守交河城,哼!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