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二十几个人呆的屋子里针落可闻,这一声带着喘息的低吟无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挨的最近的闱君辰吓了一跳,抬眸正看见靠在长椅上的和尚缓缓睁开眼睛,眼眸有一瞬的迷离,渐渐清明后目光迎向闱君辰,细哑的声音极轻的道:“可是施主救了小僧?”
闱君辰想都没想的说了句,“不是我……是我的夫人……。”话音未落,他自己先滞住了,夫人……,曾几何时,当着世人的面,他说出这两个字如此容易,又如此自然了?
和尚道:“同心同德,百世修来共枕,千世修来同心,二位的德行小僧感激不尽。”
同心?闱君辰恍恍惚惚的细细咀嚼着,他和她……同心……。
一旁一直坐着的女子突然戚戚的痴笑,“那我与你修的便是共枕,哦,不,只怕共枕也做不到了,你我的缘……尽了!”
“妹子,你就这么放他走,你和外甥以后可如何是好?”一旁的愁眉立目的男子顿时上前一步,嗓门大若洪钟。
和尚醒了,女子站起身,那一旁的三个男子却是横眉冷目誓不罢休的模样,一时间霍夫人也被这等奇景吸引,翡小翠趁机转身要走,就在这时忽然就听那女子道:“哥哥,我与这个人痴缠十五年,纠缠十五年,最后他看破红尘抛家弃子,我一刀刺出,那滚烫的血却冻结了我的心,浇灭了我对他仅存的最后一点心念,罢了……罢了!抓不住的便松开,给自己一条活路吧。”
“妹子!”被唤作哥哥的男子两眉紧蹙,一脸复杂,有惋惜有悲痛更多的是怒火。
女子最后看了眼那个双掌合十念南无阿弥陀佛的男子,凄然抿唇,绝然转身跑了出去。
她的哥哥一见如此,握住拳头朝着和尚恨道:“娘子娶了,孩子有了,你却拍拍屁股两袖清风的走了,鞠子续,你个奸诈无耻之辈,算我吕家瞎了眼,错看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那哥哥呸了一口,带着后面的俩人也走了,出门的时正与往里走的紫洛雅擦身而过,翡小翠只扫了一眼便半垂下眼睛,向后躲了躲,随即也打算与阙皓卿等人离开,紫洛雅迈门槛,正瞧见翡小翠往外走,拦住道:“幸好有侍卫跟着,要不还真不知道上哪儿找你们。”
翡小翠才走了没两步,抬眸,一身紫衣的紫洛雅立在眼前,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似随意说了一句。
这会儿济世堂的门大敞着,对面便是欣荣茶楼,皓卿已经安排好了去那品茶,也照着她的意思安排好了皮影戏,只等他们过去热闹一番,许是今日的日头特别亮,紫洛雅的这套紫色锦袍在翡小翠眼里特别的刺眼,她眯上眼睛低下头去,紫洛雅的靴子跨过门槛,而在他其后竟然还有一双黑面的靴子头,凝固了般站在门槛外,良久一动未动。
翡小翠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紫洛雅办事高效,她从来都不曾怀疑过。
霍夫人似乎没料到卫旭磊会出现在这儿,再一看翡小翠一直波澜不惊的眸子眸光动了动,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气极的暗暗呸了一口,这小妮子竟然和她玩这种把戏,以为有男人来了就有依靠了吗?也好,今天就在这儿把事都解决了,想到这,她扭头瞅了言诺诺不语,头快低到地上的末儿,顿时又是一阵火大,若不是当初设计时将她推上磊儿的床造成这些假相,今儿说什么也不可能有她的位置,奴才就是奴才,上不得台面。
济世堂屋里此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气氛,受伤的和尚、两个大肚子女人,几个俊美无双的公子,还有一众只观不语的看客。
不知是谁碰倒了捣药的罐子,清响声洒了出来,翡小翠深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身走向那和尚,近前止步,低声问,“十五年痴缠,十五年纠缠,大师如何就看破红尘,舍得放下现在拥有的一切?”
那和尚看着翡小翠的眼睛祥和一笑,道:“施主是问我如何舍得放下?还是如何看破红尘?”
“你自有你看破红尘的原因,我不问,我只问如何舍得放下?”翡小翠看着他光亮的点了九点坑的脑顶,看出他并非才出家,想必有些年头。
和尚又笑了,道:“舍得舍得,不舍哪有得;放下放下,不放如何收手?”
翡小翠皱着眉不语,和尚又道:“麻烦郎中其一壶热茶来。”
一直旁观的小徒弟闻声连忙去后面漆了一壶热腾腾的茶来,翡小翠就听和尚道:“你来端杯子。”
翡小翠端起茶杯,和尚依嘴角旧挂着祥和的笑,拎着茶壶缓缓到处热水来,直到水溢烫手,翡小翠嘶的一声丢下茶杯,就在她身后站着的卫旭磊一看快步走上前,拉起的手放进嘴里含,一如在白莲教圣坛,春罗暖账,缠绵悱恻,深情厚谊如滚烫的开水涌上翡小翠的心里,刹那间沁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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