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星空的叶朔,茫然间发现自己的渺小。恍若恒河沙数地孤寂星辰,独行在苍凉静默的夜色中,使永坠暗渊的大地燃起那仅存的零星希望。
隆尔斯的声音依旧在耳边的回响着,可即便是离得很近,但叶朔依旧没有听得十分清晰。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黯淡了,虚幻地漂浮在眼前的只有这清寒月色中的淡淡哀伤。
忽然,回响在耳际边的声音消失了。整个崖顶陷入抽空般的静寂。叶朔缓缓低下头来,目光平和的望着前方,脑海中却依旧是那一片灿烂星空的模样。
隆尔斯的脸色渐渐阴沉了起来,精明如他,当然知晓方才叶朔根本就没有听,隆尔斯在心中冷哼一声,随后寒声道:“我再问你一遍,这镌刻上的纹络到底是不是一种新的结构。”
又是一阵沉默,但最后叶朔还是深深低下了头,迟疑道:“是。”
这一次崖顶上再未引起骚动,似乎所有人都被这样的回答震慑了,推行了千百年的镌卡理论,就在这样一个极不起眼的小魔法师的身上被无情推翻了。
隆尔斯的脸色严峻,不苟言笑但是却难掩心中那份激动,甚至连质问的语气中都夹杂了一丝平静下的颤抖:“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解释?”
尽管在克里斯的告诫下,心中的那份恐惧已经不再那样浓郁了,但真正站在隆尔斯面前,独自面对着整个冷眼旁观世界的无声质问,还是叫他感到一阵孤立的颤抖。
“我,我……即便是新的结构又如何,这不过是镌刻笔触上一点小小不同而已。”心中不断地推测着自己将要面对的未知处境,叶朔有些茫然,性子中的强硬和坚韧使他道。
立于崖顶之上,他只觉身边仿佛正有两道坚不可摧的无形墙壁,正将自己狠狠夹在中央,随着时间地推移慢慢收紧,他默默地说着,却根本不知自己要怎样回答。
隆尔斯泛起一抹得意的森然冷笑,轻轻地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格里高尔,见他有些呆滞,依旧无动于衷,心中不由暗自咒骂了一句。
他不由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向格里高尔使了几个眼色,缓缓道:“难道镌刻师就没有什么疑惑想问的么?”
格里高尔这才回过神来,故作恍然大悟的会意模样,摇晃着肥硕的身体向前走了几步,隆尔斯站在背出看着,眼中着实厌恶的很,若不是众人执意推举他为主事之人。
他是决计不会与此种愚蠢之极的人合作的,只见格里高尔慢慢走到叶朔面前站定,嘴角中泛着似笑非笑的意味,道:“这种镌刻方式我平生闻所未闻。”
“我也曾仔细地研究过,这手法对于镌卡能量流转方式途径的掌控,可以说得上是甚为妖异的,仿佛在镌刻之初便将所有一切都了然于胸般。”
格里高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转头看了隆尔斯一眼,又继续道:“不是我托大,我相信在整个纳博西斯大陆上决计没有任何一个镌刻师可以做到!”
轻轻地扬了扬手,自隆尔斯手中接过的卡包中抽出一张四星能量卡,摇晃着说道:“而你的镌刻的能量卡,也正是因此而彻底解决了困扰了众多镌刻师近千年的能量流逝难题。”
“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镌卡作为当今整个纳博西斯大陆上支持一切产业的生命,其实本事的优缺点,几乎所有人都极为了解。
推行了近千年的镌刻理论,已经使得大陆上的居民适应了这种无处不在的精致卡片,快速便捷的生活也随之应运而生,只是低阶的镌卡所储的能量实在有限。
而稍高级一些的镌卡虽然能量充沛,但是流逝的问题也同样严重,可这最令人的头痛的问题在这千年时间中,却丝毫没有得到解决,甚至连一丁点的改善都没有。
乍一听闻,所有人只觉荒谬至极。这近千年来无数人前赴后继想要攻克却都毫无头绪的难题,今次竟然被解决了,如果不是经过格里高尔的确认,他们是说什么都难以相信的。
同时处于隆尔斯身后的那些家族势力,眼睛齐齐一亮,几乎掌控了整个帝都经济命脉的这些商业巨擘们,当然明白这将带来多大的震动,他们每年损失在这上面的金币不计其数。
可是这种严重的浪费问题竟然可以彻底解决,这将标志着一个更为文明时代的开启!
慢慢地,格里高尔猛地正色起来,声音也瞬间一寒,道:“这并不仅仅是笔触和构纹上的革新,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整个镌刻理论上的颠覆。”
刹那间,围绕在身边的目光,声音,面目都那么遥远,自己的眼前的浮现出了那个慈和老者的样貌,仿佛透明的阳光中,严厉的苛责,耐心的教诲……
叶朔的深心骤然间紧缩,终于要面对这一切了么,他轻轻地叩问自己的内心,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变得那样冰冷,黯淡!
格里高尔冷漠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荡着:“我仔细看过这镌卡,笔法虽然熟练,但在某些细节上的还很生涩,分明就是初入四星的境界罢了。”
“试问你境界如此低,又如何能够创立出这高绝深奥的全新的镌刻体系呢?”
面对着格里高尔的质问,叶朔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但只见他微微一笑,也不纠缠,旋即便转头躬身向隆尔斯示意,逐渐向后退去。
夜风之中,冷意渐浓,刺在叶朔身上,眼前传来一声声的冷笑:“克里斯,这回护的这个孩子身上,隐情是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