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是大坝县环卫局的一名环卫工人,今年四十九岁,黝黑的皮肤如果没有身上贴着反光条的制服加以区分,站在昏暗的角落里甚至都很难被人发现。他是个光棍,自从十多年前离了婚,至今都没能娶到一个哪怕只能帮他洗衣做饭的婆娘。
环卫工人的工作很辛苦,拿着微薄的薪水起早贪黑,那些被媒人介绍来的离异女人一听老杨是个环卫工人,绝大多数都会扭头就走,连半点好脸色都没有,而偶尔遇到的那么一两个不嫌弃他工作的女人,往往最后也都会选择放弃。
因为老杨除了是个环卫工人,更是一杆老烟枪,一天到晚香烟不断,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也是常有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烟瘾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严重的,好像……是当初跟老婆离婚之后染上的烟瘾吧?
反正具体的时间老杨已经忘掉了,没事他就喜欢喝点小酒,抽着烟、听着一台老式的收音机来排解寂寞,工作时间到点了,就推着自己的垃圾车走上街头,拿着扫帚和簸箕与恶臭的垃圾车为伴,开始一天的辛勤工作。
老杨的鞋子永远是那双破了几个大洞的布靴子,他的钱都用来买烟买酒了,鞋子什么的,他根本不在意。
原本今天晚上是不用出来工作的,但明天早上老杨又得去村里和一个据说死了老公的村妇相亲,他就思量着趁着现在把街道打扫一下,凌晨就不出来了,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去跟那个可怜的村妇见一见。
对于老杨来说,他的生活就是香烟、白酒、工作和相亲,很简单也很单调,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追求精彩的生活。
回想起上一次街头那几个喝醉酒的小流氓甩在自己脸上的大耳光子,年近五十的老杨就恨得咬牙切齿,扫地的扫帚也不自觉地挥舞的更加卖力了,他总是希望可以通过工作来排解心中的怒火。
偶尔在地上捡到三五个硬币,老杨就会很高兴,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增加额外收入的途径了。
老杨一直想不明白那些有钱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上次他在扫大街的时间,看到一个穿着打扮都很时髦的女人钱包里掉落了七八个一元的硬币,老杨很好心地上去提醒她掉钱了,可那女人却用充满了厌恶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就加快脚步离开了……后来,老杨捡起了那七块钱硬币,给自己买了二斤便宜的烧酒。
脑海当中不断回放着这么多年来自己经历的那些让他觉得愤怒的事情,嘴角叼着的劣质香烟也不知不觉燃到了尽头,老杨放下了扫帚,贪婪地吸了最后一口香烟,这才把烟蒂丢在地上踩灭,又弯腰捡起丢进了垃圾车。
就在老杨推着垃圾车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对他而言无比美妙的声音,“叮叮叮……”
这是硬币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老杨连忙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醉醺醺的,身上穿着黑色皮衣的年轻女孩儿提着挎包从一辆香槟色的宝马车上走了下来,硬币就是从她的挎包里滚出来的。
女孩似乎没有听见硬币落地的声音,也可能根本不在乎这几个小钱,站在路边朝着远去的香槟色宝马车挥了挥手,直到那辆宝马车消失在车流当中,女孩儿方才痴痴地笑了一声,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这一次,老杨没有半句多余的抱怨,他立刻兴冲冲地拿起自己放在垃圾车上的手电筒,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挨个挨个地从地上捡起了四五个一元硬币和几个五毛钱的硬币。
但老杨并没有就此作罢,之前他贼亮贼亮的眼睛分明看到还有好几个闪亮亮的硬币滚进了一旁的一条小巷当中。
老杨打着手电,低着头在地上寻找着那几个硬币的踪影,他还要随时注意上面可能掉下来的一些烟头、安全套之类的东西落在自己身上……这条小巷子位于前不久新开的,雅苑大酒店的后面,以前是条小路,但被雅苑大酒店占走一多半的面积后,就成了小巷子,只能容纳两辆自行车在纹丝不动的情况下勉强的通行。
功夫不负有心人,老杨很快找到了那几个滚进来的硬币,当他兴冲冲把钱捡起来,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成天跟臭味相伴的老杨,却闻到了空气中一股颇为浓郁的香味,像是庙里用来点灯的,那种香油的味道。
老杨很奇怪这里怎么会有香油的味道?他不由直起腰,打着手电在巷子里头扫了扫,借着微弱的光束,老杨看见前面不远处的墙边不知何时多了四只崭新的水缸,就是那种在农村用来储存粮食或是用来填进土里当粪坑的,泥土烧成的陶缸。
这四只陶缸并不大,却占走了小巷五分之三的道路,老杨耐不住心里的好奇,犹豫了一下后就走了过去。
在许多城里人眼中跟垃圾无异的陶缸,在老杨眼里却是罕见的家当,这四只陶缸都还是崭新的样子,如果没有破损的话,扛回家里去即能装水又能装粮食,也算是难得地家具。
更何况空气当中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油味,老杨甚至想着,如果缸里装着的都是香油,那自己就发财了。
越是这样想着,迈动脚步的频率就越是急促,老杨很快到了这些陶缸的边上,这才发现陶缸上面还被人盖了盖子,隐隐的还能看见缸里头有微弱的火光在闪烁……
老杨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揭开了离他最近的一只陶缸的盖子,结果当他把手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