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风度翩翩,彬彬有礼,从未有过逾矩的举动,甚至连她的手都不曾碰过,依旧让她草木皆兵。
他好像变成了她的影子,一个巨大的、黑暗的、安静的影子。又像太阳下的那块乌云,不太大,也不太小,却恰好
遮住了她所有的明媚。
她不相信他不需要应酬,名利场上多的是风花雪月。
她的消息再闭塞也知道,他行事向来低调,但令她更纳闷的是,已经一个多月了,任何报纸杂志上竟然没有一点关
于他们的报道。
他是集团总裁,一手掌握万千人的生计,看他有时在车里还在工作,就知道他很忙,甚至日理万机,但他就是能抽
出时间、有耐性、有兴致将这场实力悬殊的追逐游戏持续下去,并且乐此不疲。
她真的累了,这种旷日持久的精神压力令她筋疲力尽、几欲崩溃。
她现在宁可他对她凶相毕露,如她最初所想的那般强取豪夺、吃干抹净,一次将所有的账目结算清楚,之后桥归
桥,路归路,各不相欠。
有时她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这样待她,以此来折磨她那可怜的,紧张得如同丝线一般的神经。
她没有他的无上权利,更没有他的亿万财富,她只是一介平民,玩不起这个猫逗老鼠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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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吃一点,你最近好像瘦了。”
见她放下刀叉,陆承佑放下酒杯,伸手过去,却被她侧脸躲开。
陆承佑愣了愣,收回手,若无其事的端起酒,靠着椅背上,继续喝。
她又拿起刀叉继续,只是切,却不吃。
刀碰瓷盘的声音连续的传来,发泄着她的不满。
“如果是因为工作的缘故,那就把她辞掉,我不喜欢太过单薄的女人!”
她的动作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他的口气依然风轻云淡,好像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工作?
拖他的福,她还从来没受到过这么好的待遇!
“或许,下次出来的时候,你可以试着不要把‘勉强’二字这么明显的挂在脸上!”
何蔚蓝浑身一震,猝然抬头,她一心扑在牛排上,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而他也没有看她,所有的心思都被眼前
那杯猩红的酒吸引过去了,好像他的话只是随口说说。
可是,她却不能随便听听!
一时间,好像连空气都凝结住了,她的呼吸陡然间艰难了很多。
她低下头,盘子里的牛排早就被她倒弄个稀巴烂,她挑起一点,放到嘴里,索然无味!
“下个月,我要去欧洲出差,你回去交代一下工作,准备一下!”
他甚至没有问她愿不愿意,就此尘埃落定。
“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他看了看表,放下酒杯,将卡递给侍应。
何蔚蓝握着刀叉的手在发抖,这些日子,她在忍,一直忍,可是现在她实在忍不下去了!
她认输了,她希望他给她一个痛快,也不要像现在这样,他将她的神志折磨得血肉模糊,呼救无力,却刻意延长了
处决的时间,唯独保留了屠杀的权利。
这种如临深渊的感觉,让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对了,你有个妹妹在读大学,是吗?”
他忽然问,漫不经心的语调,确如一把利锥一举刺进何蔚蓝的心窝里,手里的刀叉掉下来,砸得盘子很响,她猛然
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尽是恐惧。
而他只是笑笑,温柔的俯身将他扶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人家看笑话了!”
她苍白着脸,而他执起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个银质手镯,忽而看着她一笑,“很漂亮,别人送的?”
“不知道。”
她陡然抽出手,另一只手覆上去,不由自主的就又开始重复那个想要将手镯取下的动作。
她因为他的一句话,惊慌到六神无主的地步,自然也就没发现,陆承佑的脸色一点点冷沉了下去。
车一到门口,何蔚蓝几乎是逃般就要打开车门冲出去。
“等等!”
她握住车把的手顿住,愣愣的回头看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来,是一条钻石项链,吊坠的款式是一颗心型。
他帮她戴上,何蔚蓝本就皮肤白希,越发衬得钻石熠熠夺目。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而他依旧风度翩翩,安适如常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连笑容都没有,淡漠的神
色如同那天的潇潇冷雨。
冰冷的嘴唇贴在她同样冰冷的额头上,两个人的寒冷,如同荒原一般绝望。
对,绝望。
那一刻她感受到的便是绝望,有来自于她的,也有来自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