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知道吗?要不我拿报纸你看看?”
“不,不用了,我想我已经记起来了。”
何蔚蓝阻止她,低头喝着茶,已经品不出来是什么味了,只觉得口里苦涩得很,心里憋闷得很。
大善人?
如果他是个大善人,那这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
“秦嫂,”她低低的叫了一声,扭头看向那些孩子们,淡淡道:“以后那些人若是再送东西过来,不要接受了。”
秦嫂愣住:“为什么?”
何蔚蓝犹豫的一会儿,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既然我能够照顾得来,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秦嫂急了,“小姐,这怎么是拿人手短,吃人最短呢?又不是我们去求人家给的,是他们自愿的……”
“秦嫂。”
何蔚蓝厉声道,转头看向她,一见她耳鬓长出的几个白发,心下不忍,什么话没说的跨出门外。
晚饭过后,何蔚蓝刚从孩子们的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了秦嫂,秦嫂拿出一封信,交给她。
“姜医生要我转交给你的。”
何蔚蓝一愣,“姜明?”
一个月前,也就是碰到凌昊泽的那一晚,她没有接姜明的电话,等到她回家再拨回去时,已经关机。之后的她又拨
了几次,但都是无法接通,她去医院找他,一个医生告诉她,他去国外了,就是他打电话的那晚上飞走的,估计要
到明年的春上才能回来。
她从来没有像在那一刻那样后悔,后悔没有接他的电话,或许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连这个小小的
愿望,她都没能帮他达成。
“前几个月,姜医生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一次,他说你太忙,就脱他帮忙照看一下孩子。不过我看得出来,姜医生
有心事,他总会时常坐在你常坐的秋千上发呆,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早上来,晚上回去。”
秦嫂看了看何蔚蓝的表情,走上前抚着她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叹道:“小姐,我看得出姜医生对小姐是一片真心,
姜医生是个好人,孩子们都不想看到他悲伤难过的表情。”
秦嫂走了,何蔚蓝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感到冷了,才急匆匆的走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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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拆开信,信的内容很简单:
“蓝蓝,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想你已经想起了一切。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说实话,我也是,可是,如果事情重
来过,我还是会选择这样做,请原谅我的私心,我想独自私藏你的私心。
我以为我这样做,你就会留在我身边,可是当我看到他突然出现在医院里,脸色苍白神色慌张的跑向你时,我就知
道我又输了,或者说,我从来就没有赢过。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相遇的,但是我知道,你那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奇怪表现都是因为他,你又爱上了他,在你还不
知道你曾经那么深爱他的时候。对不起,你原本可以早一点记起他的。
蓝蓝,我知道你现在很坚强,很勇敢了,但是千万也不能硬撑,想哭的时候就哭,想笑的时候就笑,想他的时候就
要对,他说,我想你,知道吗?
至于我呢,你就别担心了,我一定把我开膛破肚的功夫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姜氏手术刀一出,必定闪亮整个医学
界的眼。
笑归笑,但最重要的要好好照顾自己,回去后看到你又瘦了,小心挨骂哦!
蓝蓝,别忘了,我一直在这里,一转身的地方。”
何蔚蓝哭了笑,笑了哭,到最后也说不清是哭是笑了,只有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信纸早被泪水浸透了,被她生生
攥成一团。
姜明,对不起。
好像是几个越来压抑的情绪全部在这一刻爆发了,她趴在那里,放声的哭出来,可又害怕惊动孩子,就咬着手背,
洁白的手背上乌青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哭声小了,断断续续的抽泣着,瘦弱的身躯时不时的颤抖一下,就像是针刺到的小动物一样。
一只手突地点在她的肩膀上,她来不及思考什么就昏了过去。
一双手将她抱起放到*上,盖上棉被,那是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指关节凸出来,充满弹力,拨开她的秀发,她的眼
睛红肿,眼角还有泪,俯下头,吻去那晶莹的泪珠。
灯光灭,昏暗的房间里,一个黑影从窗口纵然跃出 ,如来时一样,没留下一丝痕,甚至没有一丝声响,小心翼翼
的关上窗户,最后一次看那房间,扭头消失在夜色里。
天空又飘下了雪花,无声无息的,在这样的夜色里,像是纷纷跳落入人间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