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英莲来至远眉屋中,只有琴儿和两个小丫头在炕上描着花样子,抬头招呼道:“姑娘说白天闹得心里燥得慌了,自个在园子里转转,莲姑娘且坐坐。”
英莲随口答应着,并不坐下,在屋里站了一会儿便踱出来。
月亮并不明亮,昏黄地挂在天空,既无彩云相追,也无月晕相随,地上也是既无婆娑树影,又无飒飒微风,天上地下一派朦朦胧胧,混混沌沌,人在其中便安静得不清醒。
英莲在月影下站了片刻,觉得心情仍是不平静,似乎空落落的,又似乎急切地想做些什么,便信步曲曲折折绕过水池和假山,沿着过道前行。
抬头看时,已到了秦钟所在的院子。厢房内烛火明亮,人影晃动,看来秦钟恰在屋内。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英莲暗想,止住了脚步。她捏了捏袖中的薛涛笺,一步一停地向前挪动。
她的心情很矛盾,去找秦钟好好谈谈,是这几天来她一直盘算的事,只是总不得空,且秦钟很是别扭,便拖着未谈。
这几天秦钟好像开朗活跃许多,谨小慎微的表情也去了大半,似乎开始找回了原来的影子,英莲舒了口气,就想找个机会跟他坦诚不公地告诉他远眉的心事。可真到了房前,又踌躇了。
这时,绿缎帘子一掀,秦钟随身小厮走出来,认得英莲,便热情地招呼:“英莲姑娘过来了,快请屋里坐。”
英莲只得点点头,硬着头皮进得屋去。秦钟正在桌上伏着写什么,见是英莲,就放下笔,亲自去挪过椅子来让她坐。
英莲口中说“有劳了”,也未谦让,提着裙角坐下来,问道:“我可曾打扰你了?”
秦钟折起桌上的纸,道:“也不是着急的,只是向家里写封信。”说着,就去倒茶。
英莲忙起身接了官窖的盅子再次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秦钟哥哥想要回家乡。”
秦钟点点头,英莲又紧接着问:“还回来么?”
秦钟摇头,英莲问:“再也不回来了么?”
秦钟复摇头,英莲的烦躁像炮仗一下子点着了芯子,连珠炮似地说道:“这样的大男人好不痛快,摇头、点头,像是嘴里塞了茄子。你痛快地说话会怎样呢?你若不喜欢和我说话,我不如走了。”
秦钟未见过英莲急躁的一面,眨着眼睛盯着英莲,说话都有些不流畅,道:“英莲妹妹,别着急,我只是说什么还都不一定。父母想让我留在家乡,打理家中事务,我想他们二老为了姐姐的事已经是很伤心,不忍再反驳他们,便想在家乡先呆几年再图别的。”
“呆几年?”英莲的声音提高了,说道:“你回家若一呆就是几年,岂不是耽误了人家的青春?”
“你说的是谁?耽误了谁?”秦钟问道。
秦钟此话一出,英莲真有些哭笑不得,远眉已是烦恼得生病吃药,这位大爷还在装作不知情地问“耽误了谁”,这月老的红线到底怎么牵的。
“你怎么会不知道,这女孩与你自幼相识,才貌双全、年纪相仿,可卿姐姐也是认可的,你竟然不知道是谁吗?”英莲说着,胸中怒气腾地升起,已像生起来层云一样饱胀,自袖中掏出那枚写有《摽有梅》的信笺,重重甩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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