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薛蟠见到英莲心中纳罕,觉得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说道:“我见过你的,你叫什么?几岁了?”
英莲见到薛蟠,也是心中一惊,觉得几分眼熟,转瞬间即想起他就是那个在小亭中遇到的狼狈公子,忙低下头。
莺儿见英莲不答,以为她是害怕,就代她回答了。
薛蟠口中反复喃喃着英莲的名字,感觉名字虽不熟悉,可似乎确实见过的,不觉沉吟半晌。
莺儿趁机说道:“小姐让给英莲做衣服,我们还没去,小姐还等着回复呢。”说着便催着英莲急忙出来。
两人走着,莺儿叮嘱英莲道:“我家大爷看见漂亮女孩,眼睛就发亮,无论是谁,就说以前见过,你不用信他。”英莲点头称是。
英莲从莺儿口中陆续得知,薛家虽家大业大,但家中仅只有薛夫人、薛蟠及宝钗三人。偏这位薛大爷还是个傲慢自负、眠花卧柳不正干的主,偌大家业也不放在心上,还经常受人挑唆做些傻事,薛夫人多次教导也不管用,很是无奈。多亏宝钗小姐明理细心,一方面劝导母亲,一方面帮着料理些事情,家里才算安稳。
待安顿好后,随后几天,英莲便随宝钗一起去往书房中,每天老嬷嬷及先生来上半日的课,无非是演习宫中礼仪规范,及讲解《女诫》《四书》等中章节,英莲在旁边做些帮着记录先生讲解重点、整理书本、磨墨、铺纸等工作。下午则陪伴宝钗或读书,或做画,清闲时与莺儿做些描花刺绣女红。
英莲性情温和,也不多话,和别的丫鬟相处很好,薛夫人及小姐都很满意,所以生活过得还算舒适平静。
清明过去后,春意渐浓,天愈来愈温暖,柔和的风吹在人身上舒服极了。英莲持续了很久的咳嗽也止住了,整个人也象柳枝上的嫩芽,舒展开来。
她不惯午睡,便坐在长廊上,倚着柱子捧着本书慢慢地看,不禁神思飘逸,望着墙角的竹丛斑驳的影子,口中吟诵出声:“点苍苔白露泠泠,幽僻处可有人行。”
一只手从后面突然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啊!”她不禁叫了出来,背后的人已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英莲雷电般迅速地转过身去,看见薛蟠正站在身后。
薛蟠说道:“害得我想了好几日,我终于想起你了,那日在郊外的小亭避雨,你穿着男装,这换了女孩装扮,我一时还想不起来了。”
英莲站起行了礼,只低着头并不答腔。
“你还装作不认识我吗?”薛蟠弯着腰歪着头看她,一张脸凑得极近。
英莲微微抬起眼睛,看到猛的眼前一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薛蟠逼上前,拿过她手中的书,问道:“我看看你刚才读的什么。”
英莲回答着:“只是一本诗词书。”
薛蟠看到是一本《宋词》,便笑着说:“难怪啊,那天听到莺儿说,你看了她屋里的画,就知道她的姓出自什么“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叫”的诗,我还以为她是夸张,看来还是真的。”
英莲听他把诗句“莫教枝上啼”说成“莫教枝上叫”,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立刻眼睛弯成好看的月芽形,一抹红霞也飞上双颊。
薛蟠以为英莲是听了他的夸奖才高兴的,愈发来了兴致,问道:“你刚才读的什么诗,什么人行路?”
英莲怕他继续纠缠下去,自他手中抓过书来,说:“小姐还在书房等着我。”便跑开去了,身后的薛蟠喊了句什么也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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