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甄远方和秦钟到了铺子门口,听到英莲正在向伙计说:“用干布擦一遍皮面,涂上一层甘油,等油都滋润进去,再用干布擦去,霉点就没了。热门”伙计答应着。
甄远方听得英莲的声音,温柔如水,清澈如泉,银铃般清脆,应该只是少女,说话却干脆利落,不禁心弦一动,猜测这样声音的女孩会是什么模样。
透过纱帘,隐约可见屋里八仙桌旁坐着一个女孩,一只手端着茶,一只手正在指点着,只觉得身材窈窕,静若春水。
进去时,正听到英莲又说:“咱们对这些细小的事得注意,才不辜负了大店的名声。要是连当品都保管不好,没的让人笑话,咱们是徒有虚名。”语气虽缓,却带了几分庄重。
秦钟高声赞道:“说得好!英莲妹妹说话行事越发长进了。”
英莲听到忙转过头来,她脸上未施脂粉,唯有唇上点一抹水红,身穿浅绿色裙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海棠花,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簪,格外清新俏丽。见秦钟称赞,清丽的脸颊瞬间绯红,站起身行礼道:“秦钟哥哥怎的有空过来?”
旁边伙计告诉她,这是新任的主管事。英莲才恍然明白,说:“难怪夫人交口称赞,秦钟哥哥这样的人,办事妥当,自然得到夫人欣赏的。”
又假意嗔道:“主管大人过来也不事前通知一声,我们也没准备一下贺礼庆祝您高就了。”说着用手帕捂着嘴咯咯笑起来,清亮的双眸闪着光彩,一派小女儿的天真。
秦钟哈哈笑着说:“若事前通知,就听不到英莲妹妹的高论了。看来你不但对当品用心,还关心店里的名声,这会儿更会夸奖人了。”
英莲说:“我本不想来管的,刚才伙计说客人着急等着要,特特地把我叫过来的。”
秦钟指着身后一个年轻人,含着笑说:“别人的东西犹可,江南甄兄也是老熟人了,他着急想拿回东西,我如何敢怠慢,便让伙计去找你了。”
英莲初时以为秦钟身后是伙计,也未留意,这时才细看,见那年轻人,较秦钟年纪略大些,一衣海蓝的长衫,形相清癯,丰姿隽爽,一双墨黑的眸子中含着笑意正望着她。
英莲想起刚才只管和秦钟玩笑,没顾及旁边有外人,未免有失庄重,瞬间飞红了两颊,忙福身施礼,说道:“适才未曾留意,甄公子见谅。”
甄远方走上前,还礼道:“姑娘客气。我与秦兄交情甚厚,故而叨扰秦兄,不成想给姑娘添麻烦了。那刀原是家父在驻边时,一个故人所赠,家父很是爱惜,不小心流失。得知在贵店中保管,我怕父亲着急,因此要的急了些,麻烦之处还望见谅。”
英莲忙说“不必客气”,秦钟拍着甄远方的肩膀说:“甄兄何必太过客套,原是举手之劳。”便命伙计将那刀擦拭了,包好交给甄远方。
随后两人再叙些闲话,英莲便告辞回到薛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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