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候,连接厅堂的帘子打开,却见一个胖乎乎的家伙端着一盆菜来。
这胖小子叫秦寿,是秦少游的远房堂兄,没有生计,便招募了他做厨子,秦父在的时候不肯让秦少游学厨,只教他好好读书,一直都是让秦寿打下手,别看秦寿样子憨厚,其实也是玲珑心思,一看酒楼撑不下去,这几个月都没有工钱,便滋生了许多不满,对秦少游这个堂弟又不免轻视,觉得他什么不学好,偏偏学人读书,简直是有辱秦家家门。
这个时间点,没有顾客上门,秦寿倒也炒了两个菜,端来一对兄弟将就着吃。
一看到秦寿端菜来,秦少游的肚子就饿了,这几日浑浑噩噩的,都是随便吃点白面蒸饼打发,现在终于拉回了现实,肚子便咕咕的叫。
于是他笑呵呵的对李二娘道:“那周小姐既是国色天香,又家中殷实,贤良淑德,学生是高攀不上的,倒是教二娘费心了,你看,正好赶着了饭点,二娘若是不嫌,不如吃个便饭再走。”
李二娘不免沮丧,对秦少游万般的看不过眼,而且久闻如春酒楼的饭菜难吃,有些不肯。正要拒了,秦少游已从柜台后走出来,到了桌前,便见秦寿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狠狠地将手里的碗碟重重摔在桌上。
秦少游见秦寿这副德行,不免埋怨:“成什么体统,好似我欠你钱的样子!”
秦寿一听,非但没有怯弱,反而来了劲,抖了抖肚腩上的肥肉,扯着嗓子道:“东家,你就是欠我钱啊,我来给你算算,从闰月开始,我的工钱就一直没给,一个月两百钱,我算算……现在已过了……”
秦少游头要大了,这什么时代,这是盛唐哪,不,据说大唐已经完了,现在是大周的天下,当今皇帝是谁来着,噢,武则天,总之是万恶的旧社会就没有错了,我做东家的,不是活该欺压你么,你居然还敢算工钱?
心里虽是这样腹诽,秦少游却是不敢惹怒了这位‘大厨’,秦少游气势一下子弱了一些:“秦寿哪,你不要生气嘛,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瞧瞧,我们还是堂兄弟呢,要讲道理嘛。”
秦寿鼻孔朝天地道:“谁和你讲道理,亲兄弟还明算帐。要我说,赶紧把这酒楼盘出去,算了我工钱,大家各谋生路。”
那李二娘本来要走,现在看这堂兄弟二人起了争执,反而不肯走了,只是倚着柜台上冷眼瞧热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秦少游听到秦寿要自己把店铺盘出去,心里勃然大怒,自己一个穿越来的,好不容易有个家业,还指着他做富二代呢,要他把老本都卖了,你做什么堂兄,不是来拆台么?
面对秦寿的咄咄逼人,秦少游脑海里又涌现出许多的记忆,在自己小的时候,每次遇到这个堂兄都被他按在地上揍,难怪兄弟不睦,原来还有历史渊源。也难怪这个秦寿作为厨子,一点不怕自己这个东家,试想一下,若是有个人隔三差五总是胖揍你一顿,他对你还会有敬意么?
秦少游不能忍了,豁然站起来,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用眼神在这刹那之间,已瞬间杀死了秦寿数百次,他厉声大喝:“就知道钱钱钱钱钱,人要有信仰,人没有信仰,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秦寿扑哧扑哧的开始喘气了。
根据秦少游多年挨揍的经验,这个家伙似乎想要暴走。
得,秀才遇上兵。
于是他只得耸拉着脑袋,捡起筷子道:“好啦,好啦,先吃饭,饿了。”
他夹起菜来,这菜黑乎乎的,竟是难以辨认,秦少游前世尝尽天下美事,对这个时代的烹饪特色也不甚懂,于是小心翼翼的将菜放进了口里。
秦寿见堂弟罢兵,便如得胜的将军,正待要坐下。
可是吃了第一口菜的秦少游怒了,他猛地放下筷子,拍案而起,大喝道:“什么鬼东西,这样的东西也能给人吃的么?难怪酒楼经营不善,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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