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心里有块地方,她隐隐听到坍塌的声音却无法阻止。
裴子墨这突如其来的坦白,苏念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苏念只感觉脑子里有根弦,不断跳动着,带动着所有记忆都在翻涌,头脑传来阵阵生疼。
见苏念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哪怕是生气都没有,裴子墨怕苏念被自己吓傻了,连忙扳过她的头。却发现她那张沉鱼落雁的脸上,眉头狠狠皱着,闭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裴子墨微微诧异,他都已把她的脸捧了起来,苏念却还是不作任何反应。裴子墨急急抬手,探向苏念的额头。心下一惊,暗自恼怒,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吗?让她一激动,连带脑子里另一部分记忆也开始跳动,缓缓与新记忆融合。
裴子墨又惊,又喜,又怕。
苏念感觉脑子里不断有东西在撕扯,都要快炸了。
“裴子墨,疼,头,疼。”苏念伸手捂住脑袋,那样子看起来痛苦至极,时不时抓住裴子墨的肩膀,喊着疼。
裴子墨眸色一暗,把苏念捂着头喊疼的手扒拉下来,强行将其扳至自己腰后,将苏念微微抱起坐在自己膝盖处。苏念摇着头,脑子里那股撕裂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好像左脑在和右脑打架一般,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又被什么拉扯回去。
裴子墨见状,眸里忧虑闪过,将苏念用力一扯,苏念不得不贴近裴子墨,裴子墨缓缓低下头,那薄厚适中的唇便轻轻印上苏念不点而赤的唇上。
苏念脑子里只剩下疼痛与拉扯,仿佛什么在与什么做着争斗,非得拼出个你死我活来。
唇上柔润的触感让苏念心中不免一惊,可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只顾着脑中那两股冲力的拉扯。苏念皱着眉,却如何也控制不住脑中那两股力量。
裴子墨趁机轻轻咬了咬下唇,苏念吃疼地轻哼一声,裴子墨眸子微闪,趁机攻城掠地。
夜,黑得宁静,月光幽幽,鸟儿停歇在枝桠上,流窜于树冠里,左右飞翔,带着那么一股子年少的青涩与疯狂。
苏念意识模糊中只感觉鼻尖萦绕的淡淡荷香越来越浓,唇上霸道而青涩的动作渐渐拉回她的意识,脑中紧绷着的一根弦,忽然就那样刹那间崩塌断裂了。
苏念闭上眼,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这些时日的相处,还有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她知道裴子墨这样是在分散她的注意力,免得受那原主记忆与自己的记忆拉扯疼痛不堪,意识全无。
感觉到苏念的点点顺从,裴子墨眸里闪过中一抹清浅笑意。
窗外鸟儿还在飞,不过速度与动作都已略微熟练,不复起初那般生涩与放不开动作。
苏念眼角,竟滑落一滴泪。
一曲缠绵后,裴子墨还是将苏念抱在怀里,想到那滴眼泪,心里却还有些紧张,没想到自己那番话和一个拥抱便能刺激到苏念。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沉默良久,裴子墨才决定开口,半抿的薄唇轻启,“苏念,你方才怎么了。”
“脑中,似乎,记忆在相撞,疼得我已差点失去意识。”苏念淡淡道,微微红肿的唇让她蹙了蹙眉。眼里,湿润非常。眼眶红肿。
“可是想起了什么。”
听到裴子墨语气中不易察觉的紧张与心疼,苏念坐直身子,转个方向,离开裴子墨的怀抱,坐在裴子墨对面。“想起了很多。”
“嗯,比如。”裴子墨看着苏念探究的目光,沉下心,反正知道了能不能接受,那也得看苏念,自己自乱阵脚,反而更加不利。
说实话,起初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开始苏醒,闯入脑中,一开始她是拒绝的。可随着那记忆越发蛮横,似乎早已蓄势待发,不过在等一个机会苏醒,既然机会来了便不会放过。
那些看似陌生实则熟悉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记忆的拉扯疼得她无暇顾及,根本来不及看清。可裴子墨那一吻似乎带着魔力,分散了疼痛,她渐渐恢复了意识,逐渐看清那些画面。
她记忆最深刻的便是,幼年两三岁时,五岁的裴子墨常常偷偷潜入碧桐居陪她。因为苏碧桐身体不好,很少下床,更不要说陪她玩了。所以自记事起,就是裴子墨陪在身边,两人算是青梅竹马。
可是,有一天,裴子墨突然告诉她,她要坚强。而同一天,苏碧桐也告诉她,她将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她要学会坚强,不要什么事都靠裴子墨。
后来,画面渐渐模糊,调转到入目便是一大片白绫的灵堂。灵牌上,写了什么她看不清,只看见“苏碧桐”三个字格外刺目。
之后,她看到她瘦瘦弱弱的小小身躯倔强地穿着并不合身的孝服跟在送葬队伍末端,与裴子墨一起身中蒙面人的神来掌。她脸色开始变得漆黑,蒋氏说那是邪气外露,要送到云木崖那等集天地日月之精华之地才能洗刷。而她看见年幼的自己跪在地上,不断苛求着那个丞相爹不要答应,苏兆成却是一副无可奈何的不舍模样,点了头。
年幼的苏念以为苏兆成是不舍的,可苏念却看到了,苏兆成利眸中那一闪而过的解脱与快意。
画面再次调转,那是青峰山的背面,她跪在生母坟墓前,哭着,喊着,恨着,裴子墨一袭里衣脆弱不堪地默默站在身后,他偷偷跑出来陪苏念,根本没时间再去穿上外衣,黑眸里隐着心疼地看着她发泄自己心里的愤恨。
忽地,年仅七岁的小苏念怒然站起身,白皙而瘦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