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不由皱眉。 [
本来以为成了,不料中途杀出个人。一万五千两,已经很高了。那人竟出一万六千两?实在有点意外。
大殿寂寂。
庞大看向这边。肥胖的大脸上,一双小眼发光,那是期待的光。
他在期待叫价更往上抬。
楚卿暗叹。
即使庞大不期待,她也必须抬价。因为这一单,她志在必得。无关收藏,关乎复国。
“一万六千五百两。”她又说。
“一万七千两。”
“一万七千五百两。”
“一万八千两。”
那人似乎铁了心,同样志在必得。还真麻烦!她看看宇文初,他也正看她。两个人的眼中,都有一丝惊疑。
“二万两。”她说。
这下彻底安静。一直等了很久,那人也没出声。
“二万两,成交!”庞大乐开花。
她终于松口气,无意一回头,对上宇文初的目光。他眼巴巴看她:“你真有钱。”
她瞪他一眼。
白衣少女走过来,也奉上托盘。
放入银票,写下地址。几句话,一行字,极简单的程序中,二万两银子没了,不过眨眼功夫。消财之速,令人咋舌。
如此大的反差,只在隐市才有。
第十一单开始了。
第十二单、第十三单、第十四单……后面这些单,楚卿已不关心。 [听,很仔细地听,一直到隐市结束。
她发现一件事。
那个与她竞价的人,再没出过声。之前没有,之后没有,那人只竞《秋思图》。而类似情况的,还有两个人——她与郑长钦。
三人意在《秋思图》。
郑长钦为了收藏,她为接近郑长钦,那人为了什么?是也只为收藏,还是也别有目的?不管为什么,那人没成功。
隐市闭市了。
大殿又沉入安静。
庞大已离去,白衣少女也离去。对面又空了,接引人又来了。
“请二位公子随我来。”接引人躬身。
一切跟来时一样。
他们穿行于迷宫,碰不上任何一人,便又上了软轿。轿子如飞,离开了大殿,离开了山顶,不久稳稳落地。
两人走出轿子。
他们赫然又回到原地。
来时在何处上轿,去时在何处下轿。轿子停的地点,几乎一步不差。他们来时骑的马,也正等在这里。
接引人上前,奉上押金。
押金一万两银票,原封不动退回。隐市的信誉,果然十分好。
旁边有人牵过马。
“二位公子赏光,敝市荣幸万分。”接引人躬身,恭敬说,“下个双月,乞望再会。”
“多承接引。”
“这是小人的荣幸。”
“告辞。”两个人再次上马,离开了这里。
天尚未破晓。
夜色仍黑,但天边已泛灰白,想必回到城门之时,正当破晓开门。隐市的一切安排,都十分精准。
“隐市虽不是暗部,倒与暗部有一比。”宇文初慨叹。
楚卿点点头。
“公主殿下一掷千金,惊了全场。想必从今后,隐市每每开市,都会翘首企盼公主。”他看着她笑。
她没作声,却皱起眉。
“怎么?”他问。
“与我竞价的那个人……”她顿了顿,看向他,“你觉得那人为何竞价?是为收藏,还是为别的?”
“这个不好说。”他摇头。
“可那人与我一样,只竞《秋思图》。”她沉吟。
“郑长钦也只竞《秋思图》。”他想了想,说道,“如果那人与你一样,也是别有目的。那也应该与你一样,不得誓不罢休。可那人罢休了,这又怎么说?”
她一滞。
是啊,这又怎么说?
有必要目的之人,绝对不会收手,比如她。无必要目的之人,只会量力而行,比如郑长钦。所以她没收手,郑长钦收手了。
而那人也收手。
这样看来,那人与郑长钦一样?
她点点头。
巧合时有发生,也许她想多了。
“公主殿下,你心事太多,思虑也太多。虽说复国事大,但也该适度放松。你不必太焦虑,只消养好精神,应对当下即可。”他轻声安抚。
“嗯。”
夜风吹过,天将破晓。
他们已来到城外。
城下很多马车很多人,都正等开城门。这里每天如此,所以没人奇怪。
可在今天这些人中,有一部分人很特殊。他们一掷千金,刚从隐市出来,但至于是哪些人,就无从分辨了。
咿呀——
城门缓缓打开。
人们如潮水般涌入,那些一掷千金的人,湮没在人潮中。
兰园。
它坐落在西街头,已闲置了许久,如今终于有主。人是两个富家公子,一个姓王,一个姓陈。
“这里很不错。”宇文初说。
“当然。”
这是准备中的一部分。
要接近郑长钦,准备必须充足。郑长钦虽为学士,但他父亲是丞相,只要想查什么,一定可以查到,所以不能不谨慎。
他们的新身份,要天衣无缝。
“公主殿下困么?”宇文初忽然问。
“还好。”
“我倒不困。”他看着她,微笑道,“公主不妨先休息,我在此等送货人。”
“好。”
她并没休息太久。才一个时辰,她又出来了。
送货人还没到。
“干等二万两的日子,非同一般煎熬。”宇文初感慨。
她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