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独坐伤神。-79-
忽然,烛火晃了一下,一个人影出现。
那个人影在灯下,无声无息之间,已映在他身侧的地上。
宇文初一惊。
大惊之后,他又大喜。
“前辈!”他立刻站起身,看着来人,喜上眉梢。
是南姑!
南姑竟来了这里!
在他苦于时日无多,担心熬不过的时候,南姑来了。他在大喜之外,又十分意外。
南姑为什么来?
当初,他离开卫都之前,向南姑求‘药’时,南姑就已说明,他此举是在自戕。
南姑还说,他若决定如此,她也无能为力。
因为以他的底子,这样折腾不起。一旦他行此举,也许撑不到去南疆,找什么灼华了。
可如今,南姑忽然来了。
是不是有了转机?!
这位前辈是个奇人,能耐莫测,难道已想出应对之法?
他又燃起希望。
面对他一脸欣喜,南姑视若无睹。
她没有看他的脸,却看向他手上。在他的手中,还捏着那包‘药’。
南姑看看‘药’包,似乎皱了下眉,然后才抬眼看他。
他只有苦笑。
“前辈吩咐过,非到万不得已,不能吃这‘药’。”他看着南姑,苦笑道,“我也很不想吃,但是实在没办法。”
“你现在怎样?”南姑问。
“不好。”
“有多不好?”
“那种万不得已的情况,越来越频繁了。”他一顿,无奈说,“所以前辈给的‘药’,只剩下两包了。”
南姑皱起眉。
她沉‘吟’了下,去他对面坐下,轻抬一只手,无言看着他。[看本书请到
他立刻也坐下,伸出一只手,放在案上。
南姑开始为他诊脉。
烛火静静。
两个人无言对坐,谁也不出声。只有指尖的脉息,在安静中跳动,却又听不见。
这样的死寂,连空气都像在变重,重得流不动。
良久。
南姑一直在诊脉,一直不出声。
她微微垂眸,长睫遮住眼神,看不见她的神‘色’。
宇文初不由苦笑。
其实不用看,他也已明白,情况很糟糕。
南姑当然束手无策!
这个他早想到的,只是不甘心,不死心,还心存侥幸罢了。
他在幻想奇迹。
可是,哪有那么多奇迹?那都是不想死的人,给自己找的安慰,藉此逃离绝望,不愿面对现实。
真是想不到,如今他也会这样。
他轻轻一叹:“前辈,我自知命不久矣。前辈援手至此,我已十分感‘激’。我不求别的,只求前辈告知,我还能活多久?”
他说着,笑了笑:“我想心中有数,也好慎重安排,生命最后的时光。”
他必须好好安排。
如果他很快会死,遗憾会很多,因为,他想做的事太多。
他还想助她复国,还想在成功之日,喝她敬的酒。他还想看她辅政,看她成就大业,与他笑谈天下。
可是,这些都不可能了。
因为他已没有时间。
他到底还有多少时间?在这短短时间内,他究竟要做什么,才会少留遗憾?
他最想做什么?
如果还有两个月,他最想助她攻占,再拿下几座城,而且是重要的城。至少,要更‘逼’近陈都。
如果还有一个月,他最想助她立威。
卫军之所以攻陈,因为有他的指令。一旦他不在了,卫军没了统帅,还会听她的么?
只怕未必。
童虎不是唐举,这次不是伐郢。
上次伐郢,她并未暴‘露’身份,卫军上下都认定,她也是卫人,是他的军师,她可以代表他。
可这次不同。
这些卫军都知道,她是陈国公主。
一个落魄的陈国公主,凭什么代表佚王?凭什么指挥卫军?童虎不会听命。
他要改变这个局面。
他要让卫军知道,她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他们不能违抗他,同样不能违抗她。
他还会留个字条给她。
字条上除了他的歉意,还有他的建议。他会建议她,找人假扮他。
当然,她假扮他最保险,可她分身乏术,只能找人假扮。只要那人不常出面,应该也不会识破。
唉,还剩一个月的话,只能做到这一步。
如果还有半个月,他最想收服东怀军。
不论楚风有否入彀,不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东怀军为她所用!他必须知道,在他离去后,她有这支强军,可以作为助力。
如果,连半个月也没有了……
万一时间只剩下这么短,他最想做什么?
他最想……看看她。
看她运筹帷幄,看她阵前杀敌,看她战前冷静,看她胜后轻松。
他只想好好看看她。
虽然他知道,这样无助于她,可他真的无法再做其他。
因为他更知道,如果时间只剩那一点,在他的眼中心中,将再也容不下其他。
哪怕是为了助她。
所以,他必须要先‘弄’清,自己还有多久。
他看着南姑,在等答案。他已有心理准备,不论答案多无奈,他都会坦然面对。
可是,南姑没回答。
对他刚才的话,南姑像没听见。
他有点奇怪,又问一次:“前辈,能否赐告一二?抑或,前辈也拿不准?”
又静了半天。
终于,南姑说话了。
可她说的不是答案,而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