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很快过去。。
又是平静的一天,又是僵持的一天。这一天与前五天,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入夜。
这一夜也没什么不同。
东怀军大营内很静,除了巡夜士卒,其他人早已休息。不休息还能做什么?反正又不打仗。
连日来的僵持,让他们很不解。
为什么不打?!
那个以死明志的朱晋说,公主死在对方手上,这个理由难道不够?王爷为何不开战!
钟将军说,王爷悲伤过度,需要休息一下。
这他们完全理解。
王爷向来最疼公主,痛失爱‘女’,任谁都会悲伤,需要平复一下。
可是,这也平复太久了!
王爷不是普通人,而是东怀王!杀伐决断、雄才大略的东怀王!不论他有多悲伤,都不会沉湎悲伤。
作为东怀军,他们了解王爷,也相信王爷。但如今这种情况,实在让人意外。
王爷怎么了?
若说悲伤一两天,不许有人打扰,那还可以理解。但已六天了!何况,他们不是在家,是在战场,正与敌人对峙!
这实在太不像王爷的作风。
难道出了什么事?每个东怀军的心里,开始犯起嘀咕。
东怀军一向训练有素。
他们服从命令,绝无异议。但是,他们不会异议、不会违抗,不代表不会怀疑、不会不安。
不安在每个人心中发酵。
他们别无他法,只好听之任之。所幸钟将军在,他们还有主心骨,不致于‘乱’了军心。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此刻最不安的人,正是钟将军。
钟合光快急死了。
已经六天了!王爷还未归!
还要再等几天?还要再熬几天?他从来没想过,等待是一件这么要命的事儿。
这六天五夜,他很少休息。想到如今处境,根本睡不着!
今夜也一样。
钟合光又没睡,又在枯坐。
蜡烛早已熄灭,他就坐在暗中,两眼盯着帐‘门’。如果下一刻,帐‘门’一开,王爷走进来就好了。
他盯着盯着,忽然站起。
再这样下去会崩溃,等不到王爷回来,他就先急死了。他要出去透透气!
夜已深。
夜风在帐外吹拂,有夏夜独特的气息。
钟合光走出大营,站在夜风中,望向对面。
对面很黑。
今夜的月光不好,四下一片昏暗。偶有几声虫鸣,在夜风中断续,显得周围越发静,又黑又静。
这倒是个偷袭的好夜。
他这样想着,忽又记起王爷的话。
王爷说,已与端阳达成协议,双方都不动手,僵持到王爷回来。
真的么?
他并不怎么相信。
对一个危害阿乔的敌人,他可不会信任。
那个端阳很险恶,也许在骗王爷。说不定,她在等他们松懈。前五天没动静,也许正为麻痹他们。
想到这里,他立生警惕。
周围还是那么黑,还是那么静,但他已不那么放松了。
夜风吹动长草,隐约有簌簌声,他站在那里,警惕地四望,警惕地倾听。
他听着听着,皱起了眉。
似乎真有点不对劲,在风吹草动之外,似乎真有别的什么。
是自己多心么?
他又站了一会儿,忽然趴在地上,耳朵贴住地面,细细分辨。然后,他很快跳起来。
夜更黑。
营‘门’外已无人,钟合光已不在。
风吹云动,月光暗昧不明。距大营不远处,一批人马正在夜行。行在最前面的,是楚卿和童虎。
他们果然来夜袭。
这一次夜袭,出动人马很多。因为,佚王殿下命令,既然来偷袭,就必须成功。
东怀军是支强军,纵使遇到危机,也未必会‘乱’阵脚。如果,出动的人马过少,未必一定能成功。
宇文初这么认为。
楚卿也这么认为,可她并不认为,统帅应该一起来。
她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
宇文初正坐在马上,昏黑之中,看不清神‘色’。
经过讨价还价,他终于答应发兵,但是,他必须也一起来,这是他的条件。这个人总有条件。
对此,她反对也没用。
楚卿十分无奈。
他反对她来,因为她内力损耗。她反对他来,因为他中了毒。两个人似乎都忘了,其实他们状况相若。
这样的两个人,有什么理由反对对方去,却坚持自己去?而且,他们谁也不妥协。
她心中叹气。
事情会发展至此,是她始料未及。
当她决定夜袭之时,心中的毫不犹豫,连自己都吃惊。什么让她放弃了初衷,这么毅然决然?
是什么?
她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
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正站在悬崖边,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跌下去。
她不能跌下去。
可在耳中心中,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引‘诱’她向前,又似乎……她很想跌下去。
她只好不去听,不去想,努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尽管这样很辛苦。
只能如此。
因为,她还有太多事要做,不能在这个时候,放任自己坠落。
她不再看宇文初,策马继续向前。东怀军大营就在前面,希望能一举成功。
三更。
营内静悄悄。
卫军已到大营外,童虎一挥手,一小队人率先潜入。
先放火烧了粮草,制造‘混’‘乱’,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