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灵大震。
小铃铛?!这人叫她小铃铛!
在她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这样叫她。那时她还很小,阿妈叫她小灵,阿姨叫她灵儿,那个人叫她小铃铛。
那个人……这个人……
她瞪大眼:“……阿舅?”
“小铃铛,你还记得我。”南山居士笑了,慢慢走出竹影,“二十多年过去了,你的记性倒还不错。当年我离开之时,你才刚懂事呢。”
龙灵抿抿嘴。
她看着对面的人,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很惊骇。
阿舅也来了!
对于这个阿舅,她的印象其实很浅,除了小铃铛这个特别的叫法,其他几乎什么也记不清,包括他的样子。
因为,阿舅对她不亲。
他与阿姨不同。他从来不抱她,更不逗她玩,甚至懒得理她。
后来阿姨走了,阿舅也走了。
阿妈在她面前,常常怀念阿姨,却从不怀念阿舅。她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她也问过,但是阿妈不说。
阿妈只说,阿舅做了坏事,连累了阿姨。
阿舅是个坏人。
这是当年还小的她,最终得出的结论。
如今她长大了,仍不觉这个结论幼稚。阿舅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虽然全不了解,但她能清楚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恶意。
恶意毫不掩饰,气势也不掩饰。
这是个可怕的人。
他很强大,非她能敌。
如果说,阿姨的突然出现,只让她觉得忌惮。那么阿舅的出现,已让她觉得危险。
直觉告诉她,阿姨不会伤害她,而阿舅会。
龙灵全神戒备。
南山居士已走近,停在她面前。
两个人静静对立,相距不过丈余。风吹过他们周围,卷起落叶满天。落叶在风中纷纭,飞舞在他们身侧,却飞不进他们中间。
中间似有一道墙,一道无形的墙。
连风都过不去。
南山居士看着她,忽然微微一笑:“小铃铛,你很紧张?”
龙灵眼皮跳了下。
她真的有点紧张,面对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敌人,人都会不自觉紧张。
她只能尽力掩饰,用最平静的口气,冷冷地说:“阿舅,南疆历代传下的族规,你应该比我清楚。你既已被放逐,就不该再回来。”
“是不该回来,但我来有事。”
“什么事?”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来杀你的,你会不会惊喜?”南山居士微笑说。
天越发暗。
才刚入巳时,天色已昏沉得发黑,比平时的傍晚还黑。
楚卿向下望了望。
下面是一片深渊,而她立足之处,就在深渊边上,一条不知开凿于多少年前、如今已遍布荆棘的窄道。
人走在这上面,简直像走钢索。
真是险极了。
这样一条险径,显然不是最佳路径。可如今,他们都在上面走,不止她在,宇文初在,姜檀也在。
这是南姑带的路。
据南姑说,这是一条近路,从这里翻过山去,再穿一个山坳,便出了南疆地盘。
可楚卿有点不懂。
因为,他们大可不必走这条路的。一般来说,只有当时间紧迫,又要躲避敌人时,才会选择险峻的捷径。
但他们时间并不紧。
至于敌人……也没发现有敌人。
经过多半天的赶路,就连之前窥探他们的人,也都已陆续离去,不再继续尾随,哪还有什么敌人?
然而,南姑仍选了这条路。
这是为什么?
楚卿的不安又升上来。
她心中不停盘算,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原因,让南姑不得不如此?
是什么原因?
从昨天半夜到今天黎明,短短两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波紧接一波,像不停抛高的浪潮,前一波还未平息,下一波已经席卷。
几乎应接不暇。
这其间有太多疑问,都没有得到解答。
她也没有追问。
既没追问南姑,也没追问姜檀。
因为她一度认为,眼下不是时候。眼下最重要的,莫过于先离开这里,至于其他的事,一切等离开再说。
可她现在不这么想了。
她走着走着,忽然问:“南姑,是不是有人追杀我们?”
“公主何来此问?”南姑一愕。
“如果没人追杀,何苦放着坦途不走,非涉险走这绝径?”她看着南姑说。
“当然有原因。”
南姑笑笑,一指后面:“公主别忙问,这条路太险,不是说话的地方。等走过这一段,我自会告诉你。你看他们两个,此处窄得仅通一人,我们若停下交谈,他二人便走不过来,被卡在这种险绝之处,他们想必不会好受。”
楚卿一愣,不由失笑。
也对。
不管想问什么,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她又继续前行。
前面越来越宽,一个转弯之后,终于到半山的平地。眼前林木遮天,这片地上的树木,竟比别处茂密许多。
四下越发显暗。
“这里人烟不至。”南姑停下来,看着那些树,忽然一叹,“刚才那条绝径,是当年我无意中发现的,我离开之后,大概再也没人来过了。”
南姑目光幽远。
楚卿沉吟了下,正想开口说话。
南姑已回过头,对她微笑道:“公主别急,等等那两个吧。”
她点点头。
不一会儿,宇文初来了。
“姜檀呢?”她问。
宇文初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