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敏忍不住摇头,如果这一世,甘草还这样不用心……她就不能留她了。
甘草见嘉敏这样打量她,又不说话,多少有些害怕,嘀嘀咕咕地问:“姑、姑娘?”
“嗯?”
嘉敏应声,甘草多少松了口气:“姑娘叫我想,我就去想,不过……多半是想不出来的。”
嘉敏阴阴笑一声:“想不出来,就代我在这佛堂里抄上三个月佛经。”
“姑娘!”
“喊一声再加一个月。”嘉敏笑嘻嘻地说:“我给你三次猜错的机会,多过三次就不用再想了,老老实实抄经吧。还有,最迟到明儿下午,大家就都能知道是谁拦着母亲了,所以,务必在这个时间之前,给我一个答案。”
甘草:……
甘草是真什么都不敢说了,想着三个月清汤寡水,愁得小脸发白,一步一回挨下去,给嘉敏叠床铺被。
周嬷嬷这会儿已经回了九华堂,自然将佛堂中情形一五一十学给王妃听。王妃比她镇定,听完始末,淡淡地说:“周嬷嬷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王妃越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时候,周嬷嬷心里就越捉摸不透,哭丧着脸道:“奴婢办事不力,请王妃责罚。”
“罚你做什么。”王妃轻描淡写地说,“你有什么办事不力的,我叫你送东西,你送了,她不收,那是她的事儿。”
“可是……”周嬷嬷迟疑了片刻。她不是胡家的家生子。唯其不是,才需要比家生子付出更多努力,察言观色,事事想在王妃前头,为王妃打算。 [们全家荣华富贵所系,她儿女前程所系,王妃所忧,是她所忧,王妃一时想不到的,她要为她设想周全——哪怕是想多了呢,也好过不想。
周嬷嬷咬牙,双膝跪下:“老奴有话要说,王妃莫嫌老奴多嘴。”
王妃也不看她,一个字就回复了:“说!”
周嬷嬷将嘉敏不参加太后寿宴对嘉言的名声妨碍说给王妃听:“……六娘如今说小是小,说不小也不小了,再过得两年,就要准备议亲,这名声,是至关重要,王妃切不可……掉以轻心。”
王妃却是摇头:“如果她心气儿不平,就算收了我给她备的寿礼,你以为,阿言弄坏寿礼的事儿,就不会传出去了?”
这个“她”自然指的嘉敏。
周嬷嬷道:“可是……”
“可是什么,”王妃冷笑一声:“莫非嬷嬷以为,以后,她还能有多少出去的机会?”
饶是周嬷嬷见多识广,闻言也不由面色发白,忙道:“王妃不可……就算王妃这会儿能拦住她,日后王爷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又能怎么样,”王妃说:“就算我肯带她出去,你想想看,连太后的寿宴都能使性子推拒的人,哪个家里敢轻易招惹?没人邀请,我还能觍着脸带她蹭上门去?王爷又能怪我什么呢?”
周嬷嬷听王妃这样说,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不妥,却也知道不能再劝,只得捧着王妃道:“还是王妃见识明白。”
王妃笑一笑,吩咐芳荇扶起周嬷嬷:“嬷嬷来回跑得辛苦,我上年得的那块玉,水色儿倒好,去拿了给嬷嬷。”
周嬷嬷千恩万谢跟着芳荇去了。王妃面上这才收敛了笑容,阴沉沉看着雕梁画柱,良久,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知道这样对付嘉敏,迟早会夫妻离心,但是她有自己的孩子,不能不为自己的孩子打算。嘉敏那晚的表现,实在让她心有余悸,如果只是如前任性也就罢了,继母总是不好当的,她一早就知道,刁钻也算不得什么大毛病,但是这样城府深沉,又心狠手辣,又对自己始终存有敌意,王妃忍不住轻抚腹部,除了嘉言,她还有腹中这块肉……元景浩总不能把这个女儿,看得比儿子还重吧。
都说是个儿子呢……王妃略舒展了眉,轻快地想。
次日一早,甘草顶着熬得通红的两个眼睛来见嘉敏,眉宇间神色十分雀跃:“姑娘我猜到了!”睡了一夜,嘉敏几乎要把昨晚对甘草的调教计划给忘了,还在发愣中,甘草已经兴高采烈说道:“是表姑娘对不对?”
“表姑娘会说服王妃让姑娘进宫参加寿宴对不对?”
“为什么……是表姑娘?”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嘉敏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沉。
“哪次姑娘使性子,不是表姑娘给收拾的首尾啊。”甘草沉浸在自己猜中答案的兴奋中,丝毫没有察觉嘉敏神色有异:“在平城时候就这样,姑娘弄坏了东西,姑娘捅了马蜂窝,姑娘淘气偷偷出了府,姑娘骗甘松姐姐……”
甘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吐吐舌头,赶紧掠过去:“后来到洛阳,进了王府,就更加了。姑娘自己算算也知道,得罪了王妃多少次,哪次不是表姑娘帮着打圆场,搬救兵,陪姑娘挨骂……”
甘草说的是实话,唯其是实话,才格外惊心动魄,嘉敏听到“甘松”两个字,心神一凛。
嘉敏其实是个不大闯祸的孩子,在平城的时候。女孩子家,年纪小,又不能成日往外跑,能闯出多大的祸事?就算稍稍出格,以温姨娘对她的溺爱,也没受过什么罚。但是在嘉敏六岁的时候,嘉敏闯过一个极大的祸。
南平王是极少回平城的。在嘉敏的记忆里,一年最多能见到父亲两次,一次清明,一次过年。清明是为了扫墓,过年是为了祭祖。孝文帝把宗庙迁到了洛阳,但是大部分宗室的祖坟,却还在平城。
这两次回平城,都会带着南平王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