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甚么突然会将这些罪过全部加在朱焰的身上?而那些个“他们”又是谁?
朱砂睁大了眼睛看着白泽,但听得白泽艰难地说道:“是那些朝臣,他们联名上奏,在弹劾你的长兄。”
“弹劾他甚么?”朱砂啼笑皆非,“他而今刚刚被皇上从边疆召回,怎么就这么快地把矛头对向他了?”
“这些人说先前劫持你的蕃匪,原就是与你的长兄朱焰勾结在一起,私下里纠结各地的官府贩卖民间女子到蕃邦去的。”
“怎么可能!”朱砂重重地拍在案上,“皇上,臣妾的长兄为人正直,在边关英勇杀敌立下了多少战功?而今竟能被那些人如此诬陷么?况且皇上您再细想一下,朱焰回朝,为的不就是替皇上分忧,瓦解那些老臣们的权势么?而今这些老臣们莫不是想要拔出他这个眼中钉,好教皇上看看他们的颜色吗?”
“妖儿别说了,你别说了,”白泽痛苦地把脸埋在双手中间,难过地说道,“这些朕都知道,只是那些朝臣今日一个个儿的虎视眈眈,在大殿上长跪不起。竟连人证物证都呈了上来,不止如此,他们还……”
“他们还怎样?”朱砂的心中一动,不由得望住了白泽问道。
“他们还要连你一起弹劾,依旧拿那文菁皇后的事情来说,还说你与朱焰为了封住那些蕃匪的口而设计了这一幕杀人灭口……”
“皇上!”朱砂简直笑出了声来,她伸出手来抚上白泽的肩膀,笑道,“皇上,臣妾与长兄自导自演了这样的一出儿么?这简直是他们的欲加之罪!更何况臣妾回到皇宫,乃是那李萧李将军所救,皇上您还亲自嘉奖过李将军,难道您不记得了?”
“朕自是记得的,可是他们……”白泽说着,抬起头来,用极为复杂的神色看着朱砂,道,“他们呈上了一个人的供词,说妖儿你……与李萧先前便是旧识,还曾经有过订婚之说。妖儿……这是真的么?”
甚么?
朱砂只觉耳边一记惊雷轰然作响,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人拿这件事情来胁迫自己。怎么会有人呈上这样的供词,怎么人有人知道自己与李萧的事情?
白泽望住了朱砂,看着她那苍白下去的脸色,心中不觉更加的难过起来。他朝着顺元点了下头,那顺元便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一纸奏章放至了朱砂的面前。
朱砂迟疑了一下,终还是拿起了那奏章,打开来,但见那奏章上字字句句,写得尽是自己被白隐从蕃匪的手里救下,途遇李萧时,两个人的对话。李萧所说的那些话,包括要陪着朱砂走到江山倾覆也不离不弃的表白,居然都被列取在那奏章之上。那奏章里,竟还写着朱砂与李萧儿时感情甚深的事情,末了,竟说李萧与朱砂的长兄朱焰勾结在一起从事了那种贩卖女子的勾当多年。就连婉瑜皇后朱砂也是他们在宫中的线人,暗中操作了诸多事情,并且从中谋利。
这种欲加之罪,难道不荒唐么?
“皇上,这种事情,您也信么?”朱砂微笑着抬起头,却赫然发现白泽看着自己的眼神里竟有着几分痛苦与纠结。“皇上?”
朱砂的心,不知为何袭上了一股子强烈的不安。
“你说,朕应不应该信呢?”白泽苦笑着问朱砂,“从你被蕃匪劫持以后,你与朕的距离越来越远,你对朕的冷漠,拒朕于千里之外的冷淡,都让朕越来越捉摸不透你的心了。妖儿,朕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朕?你和那个李萧,到底有没有像这些朝臣们上奏的……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
朱砂的唇微微地颤抖着,她凝眸望着白泽,望着这个被痛苦与难过折磨到了极点的男人,在那双黑亮的眼眸里,竟看不到了先前的清澈。
“皇上您……既然不相信臣妾,何苦还要臣妾来说呢?”许久,朱砂终是挤出了一个微笑。她瞧了一眼那份奏章,缓缓地转过身,走向了内殿。
“难道你就没有一句话想要对朕说吗?”白泽不甘地呐喊。
朱砂的身形微微顿了一顿,然而她终是连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内殿,投在地上的,是她长长的影子。
要她说甚么呢?
爱不爱白泽?
这个问题朱砂已经问了自己不止千遍万遍,她何尝不想闭上眼睛忘记过去的一切,挽着白泽的手过一种快乐的人生。朱砂不是没有试过,然而当她果真想要将自己的手递到白泽的手里之时,却赫然发现这个口口声声说会永远爱自己一个人的白泽,到底还是沉迷在yù_wàng里不可自拔。
是了,他是一朝之君,是九五至尊,怎么可能为了一句戏言而不看其他的女人。即便是他不看,也总是会有女人巴巴地跑来投怀送抱罢……这种情感,又如何能称作“爱”呢?
而自己与李萧的事情,却要她如何说呢?
是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朱砂的心里疼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为了保全自己而否认那段对她来说最为珍贵的回忆么……在朱砂这可悲可怜的人生里,只有这段回忆称得上是她仅有的温暖了,又要如何回避和否认?
或许沉默,才是她最好的回答罢。不管最后的结果是甚么。
白泽就这样站在那里,绝望地看着朱砂渐行渐远的身影。
难道这就是你我最后的结局么?就这样,渐行渐远,就这样……再也回不到当初的亲密了么?
长长的沉寂,长长的寂寞,白泽从那以后,就再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