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眼波流转,望住了白隐,笑着调侃于他。
白隐,却稳稳地接住了朱砂那混合着勾引与挑衅的眸光,微笑道:“本王现在替你涂的这个,便是从西域拿来的秘药。它虽然不会让你的伤口在短时间内愈合,却足以使你不留下半点疤痕。”
“唔……”朱砂将花瓣般的唇团成一团儿,挑着眉做了个索然无味的表情,道,“如此说来,身为王爷秘密武器的我,还真是应该感激不尽呢。”
白隐身边不乏女人,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把这种小计谋没有得逞之后的扫兴,表现得如此不加掩饰。他不由得笑了出来,那张曾经一度是放荡不羁而又玩世不恭的脸上,出现了极为难得的温柔。
他望着她。
朱砂是趴在床塌之上的,所以白隐看到的便是一个背影,这是一个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身体,带着诱人的清香。婉若刚刚削落外壳的鸡蛋,鲜嫩而又洁白。一切都是纤细的,纤细得让人想要去碰触,却又生怕弄坏了,弄疼了。只惹得一声叹息,满心怜爱。
白隐再次替她在伤口上涂着药,缓缓道:“你比本王想象中的还要聪明,还要坚强。这一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相信庄太后她对你的印象也加深了许多。日后你想要扶遥直上并非难事,不过那庄太后可是个人尽皆知的铁娘子,想要拿下她,你兴许还得多些苦头吃方才是了。”
朱砂思及今日那庄太后对自己的态度,和她时常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唇边不由得微微地向上扬了一扬。她枕在自己的双臂上,微眯起眼睛,像只正在接受抚摸的小猫,惬意不已。白隐瞧着这尾被自己一手捏合而出的小小妖精,轻轻地呼出混合着无奈与满足的叹息。
只要能把庄太后拿下,然后依附在这棵保护树上,朱砂便可以一步步地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了。
这一夜,朱砂便在这淡淡的药香中沉沉睡去。她不知道白隐在临行前在她的额前轻轻印下了一吻,也不知道白隐在走出她的房间之时,在门前停留了多长的时间。
那又漆黑若夜而又沉静如水的眼眸,在这一刻涌动了几许波澜。那是复杂的动容,还是单纯的怜惜?
恐怕,就连白隐本人也不知道罢。
梦里有人在冷冷地看着自己,没有看清那人的脸,只是隐约觉得是个女子来的。可是为甚么她的眼神那样冰冷?她的神情里充满了愤恨,就像是从黑夜里幻化而生的怨恨的灵,浮游在朱砂的窗口,望了她许久,许久。
好在,那侯公公倒是有几分体恤这两个可怜宫女之心,第二日便差人送了些吃食来给朱砂。虽然朱砂的伤口愈合得很缓慢,但是却并不痛了,而且白隐说过不会留下伤痕,这倒也让朱砂放了心。
每天的吃食倒也可口,朱砂也不用每天跑出去学那些劳什子宫里的规矩和礼仪。这些都是在白隐的别院里学了八百年的东西,她倒着背都能背得出来。于是她每天做的事情便是趴在床上望着窗外,脑海里乱七八糟地浮出昔日的回忆,那些关于娘亲和自己的断断续续的快乐片断,还有自己和李萧在桃花树下牵手而行的画面,都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梦境感。
那些事情,真的都曾存在过吗?
还是,眼下发生的才是真实的?
朱砂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了……
偏这一日,突然闻得外面有人声在嘈杂,朱砂虽然可以起床行动,却并不想要出去凑那个热闹,便趴在床上侧耳倾听着。
但听得那外面有侯公公那带着谄媚笑意的声音道:“啊哟,顺元公公,这是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
顺元?
朱砂的心中一动。顺元不是皇上白泽的近身太监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朱砂的手攸地攥紧了锦被,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这些的小主儿们也入宫了近一个月了,皇上近日政务繁忙拖不开身,特命咱家带些礼物送给这些小主儿。你且去把这些小主儿们请出来,咱家要一一呈上。”顺元扬了扬手中的拂尘,拉耸着眼皮说道。
一一呈上!
朱砂的心更加地揪紧了。这顺元可是在那片桃树下看到过自己的,想来定是受了白泽之命前来寻找自己的影踪。看起来这个白泽可不是个轻易放弃的角色,想要过这一关,可要多多留神些才是。
只听外面又是一阵嘈杂,谢恩之声与交谈之声此起彼伏,好在朱砂而今病卧在床,应该……不用出去外面了罢。
“咦,怎么还有两份没有送出去?”过了近一盏茶的工夫,送完了礼物的顺元突然说道。随行而来的小太监手里还有两份礼盒没有送出去,那名册上也赫然写着“朱砂”与“林清荷”两个名字没有画勾。顺元挑着眉,看向了侯公公,“侯公公,咱家记得刚才说的是要一一呈上。怎么会有两个小主儿没来?”
侯公公被唬得脸都变了颜色,立刻笑道:“是奴才办事不利,还请顺元公公恕罪。确实是还有两名小主儿因身体不便,无法前来见过顺元公公。”
“身体不便?”顺元公公的眉立刻皱了起来,“又是怎么一种身体不便?难道连皇上的赏赐都接不得么?”
一席话说得侯公公的额上顿时冒出了冷汗,他急忙摇头道:“不,不敢,不敢。奴才这便去扶那两位小主儿前来,请顺元公公稍侯。”
坏了!
朱砂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如若这侯公公真把自己扶了出去,那么势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