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来,雄才大略的帝王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因为不相信,所以厌恶,所以要远离,所以才导致了他对清淮郡王项宁姐弟的刻薄寡恩不闻不问,几乎本能的想让他们远走高飞,永远也不要回来才好。可是这样一来,帝王这些年来却无时不刻不在受着良心的折磨,感觉自己对不起替他让国守国的宁王。
高岩受到重托,自然不会放弃帮助项宁的机会,而今晚这少年所做的事情却无疑是个天赐良机,所以他才将这件谍报特意放在帝王的桌案上,所有关键奏折密报的最上层。对帝王的性情了如指掌的高岩很笃定,笃定今晚皇帝肯定会中自己的小小计谋。
果不其然,皇帝项风不再自言自语,而是指名道姓的问道,“力士,今日那孩子的事情,你怎么看?”
高岩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皇帝想问的并不是他的意见,帝王的决定恐怕在看完谍报之时便已作出他如今要做的却是乘热打铁。“老奴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朕喜从何来?”
“陛下慧眼识珠,挑中的杨相国交托国事,却不想杨相国不但治政能力之强让老奴佩服,更兼且其颇识得大体,更有护佑帝国功臣之心。知晓清淮郡王小小年纪远赴钦察历练,宁王府偌大的府第会有小人窥伺,特意安排长宁侯爷入住王府,护持王府的同时又能帮助小郡王大理封邑,在小郡王回到长安之际,立刻将一切都交还,此等大公无私之心,正是陛下和帝国所需要的。”不得不说,高岩的言辞犀利,虽然表面上免不了有给如今正当红的杨家拍马之嫌,但话里话外仍是替项宁说话。
“力士,你想要替那孩子说话便直说好了,为何还要去夸杨钊,那小子什么的信,朕还是知道的。”帝王虽老,这眼光手段却越发老辣,王者的威严更是日益凝重。
“陛下圣明,昔日陛下曾对宁王有“世袭罔替”之言,臣只是想君无戏言。”高岩此时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是在告诉朕,朕背弃了对皇兄的诺言吗?”帝王怒道。
“老奴不敢。”
“世袭罔替,罢了,力士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去下道旨意,将宁王府的一切都正是赐还给那孩子吧。至于长宁侯那边,我自会让贵妃出面安抚。好了,你退下吧,让朕一个人静静。”皇帝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决意,面对皇兄的画像,他终再硬不起心肠。
“诺。老奴告退。”
“等等。”
“陛下还有何事吩咐老奴?”
“记住,是宁王府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包括霸王骑。”帝王转身说道,眼神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光。
高岩豁然回头,不知是因这意外之喜,还是这意外之惊,“陛下,您连霸王骑都要给那孩子。”
“那孩子不是在钦察立过许多军功吗?项王可是来信多次夸赞过他,既然这样,我大楚的勇将,朕自然要重用。更何况,朕当年可是说过,霸王骑也是宁王府世袭罔替的,除非子嗣断绝,朕可不想让你们在背后说是个食言的昏君。”帝王脸上的笑意更浓。
“下旨,赐清淮郡王申息营校尉,入申息营编制。将霸王骑作为清淮郡王的私军,告诉他,朕希望看到霸王骑重新恢复昔日的荣耀。”转眼之间,项风便报出了一系列的任命。
“诺,老奴遵旨。”望着重新负手看着画像的帝王依旧挺拔威严无法看透虚实的背影,高岩轻轻退了出去。
厚重的大门隔绝了殿内殿外,高岩的心中此时只有无数次跳过的四个字,帝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