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建邦,设内辅之职;圣人作则,崇阴教之道。式清四海,以正二仪。安乐郡主顾氏,冠荩盛门,幽闲令德,艺兼图史,训备宅院。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正位东宫,宜膺盛典。册为太子妃。”
一封圣旨,短短的九十个字,就这样简单的判定了未来。
卫祈倚着桌子,自己往杯中倒酒。
“主人,安排在太原府那边的人已经到位了,沈瑜冉马上就要经过埋伏地。”
卫祈挥了挥手“不必了,叫咱们的人回来吧,用不着了。”
“是。”那人低头退了出去。
“都一样,都一样……”卫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饮下,脸上是自嘲的笑意,有什么好值得动手的呢,不过都是被放弃的人。
他盘腿坐着,身上没有力气,靠着桌子才能坐得住。
“总是他的,什么都是他的……”卫祈声音轻轻的额,好像是叹息一般。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年少时,被奶娘叮嘱“不能叫弟弟,要行礼唤太子殿下”,再大一些,大家一起读书,老师也要先和卫熠行礼,总是坐在阿福旁边的卫熠,为什么大家都默认阿福旁边的位置一定是卫熠的?
多年的时光,化作记忆的洪流,在卫祈的脑海中奔涌,他扶着桌子站起来,取下墙上挂着的剑,七零八落的舞了两下,当啷一声扔下剑,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一般,好久都没有动作。
外间的侍女等了半响,不敢让主子受凉,几人一起将他从桌前扶走,安顿在床榻上。
没人注意到桌上王爷趴着的地方留下了几点水痕,风过便吹干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大概是酒吧。
“阿福。”卫祈的声音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是温温柔柔而略带fēng_liú,被阿福戏称为浪子音的调调。
阿福忙着看狐狸和胖狸玩闹,吩咐喜乐“别让他俩玩恼了,一会儿再打起来。”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了卫祈一声“恩。怎么了?”
卫祈把点心往她手边推了推,淡定的说“我要大婚了。”
“哦,你要大婚了。”阿福先是复述了一遍,然后才反应过来,颇有些关切的道“你是该大婚了,是哪家的姑娘落到你手里了?”
“兵马司方家的嫡长女,光禄卿傅家的嫡次女。”
“两个?”
“方家那个是王妃,傅家的是侧妃”。
阿福皱了皱眉毛,没说什么,她自己不愿意与别人分享丈夫,却不可能改变整个社会的习惯“挺有福气啊,你实现了咱们当年的梦想,左拥右抱。”她笑着打趣。
“下下个月十号的婚期。”
“这么急?”阿福有些吃惊,在大周三媒六礼隆重的过一遍的话,要经历一年的时间才能到大婚的日子。
卫祈笑了笑“不急了,你不也说了我是该有个妻子了,我已经拖了两年了。”他顿了顿,声音中带了笑意“再说,我这做哥哥的怎么也得在弟弟前面成婚吧。”
阿福用扇子打他一下“你也取笑我。本郡主也是一时糊涂,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失策,赔上了我逍遥的日子。”
卫祈有些按捺不住,冲动的拉住阿福的扇子“如果……”
“主子,胖狸把太子殿下送你的墨盒推到地上了。”喜乐苦着脸来报。
阿福明显有些心疼“都收拾起来,我回头先用这一盒吧。”
卫祈放开了手,低着头。
连他送的东西都这样珍惜吗?
“你刚才想说什么?”阿福回头问他。
“没什么?”卫祈笑着摇了摇头。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卫祈站起来告退。
阿福起身送他。
“表兄,我希望我们大家都好好的。”阿福声音低低的。
卫祈点点头,语带笑意“我也希望。”
他心中泛着凉意,自己小时候常常想让阿福唤句表兄,阿福就是不愿意,没想到这个时候,却得到了这个称呼。
“王爷,那边有消息。”
“老大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卫祈本身就属于瘦高的身材,前端时间倒春寒,他染了风寒,瘦了一圈都不算什么了,到现在还是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咳嗽两声,越发显得像个柔软的病美男。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手下却没有人觉得这笑意代表着温柔,前些日子,他还这样微笑着拧断了一个探子的脖子。
“帮他一把,那个发现事情的官员受不了路途奔波,重病而亡。不就是藏下一个铁矿没说吗?有了铁矿才能有兵器啊。”
“可是大皇子若是起兵?”
“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照本王的吩咐去做。”
“是。”那人急匆匆的退下了。
卫祈发呆似的一个人坐了一会儿,殿中并没有点灯,他姣好的容颜隐藏在黑暗中,月光下,他的侧脸看上去好像是庙中的佛像,泛着莹白的光芒,另一面却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出样子来。
“大人。”小书童小声的唤,自从前两天接到那封信,他家大人便常常发呆。
沈瑜冉回过神来,摸摸小孩的头,笑笑。
这孩子是他在路上救下的,孩子的父母因为遇上土匪都去世了,原本孩子还有祖父母带着,没想到祖父母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缠绵病榻没几个月,双双撒手而去,留下一个八岁的小孩子。
亲戚把财产刮分了,这一个小孩子却谁都不想养,沈瑜冉路过的时候,这小孩正在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