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天总是黑的比外面早,夕阳在临睡前炫耀了没多久变沉了下去。月亮像是赶场的角,急急忙忙的带着一帮子星星跳了出来。漆黑的大幕缓缓地拉起。
“黑蛋哥!我娘叫我过来找小妹的,怕是天黑了路上出事。”
铁蛋接过陈爱国递过来的鸡蛋,犹豫了一下,便敲开吃了。
“能有什么事,这不是有我嘛!等会我给她送回家。”
陈爱国看了一眼狼吐虎咽把一个鸡蛋吃完的铁蛋,又递了一个鸡蛋过去。
“我也是这么说的,在黑蛋哥这里能有什么事。可是娘偏偏叫我来看看,说是不放心。”
铁蛋没有要陈爱国递过来的鸡蛋,憨实的脸上勉强挤弄出来一个类似不相信的表情。
“对了,明天村长说要给祖宗的坟头立碑,要全村都过去。”
“还不是要炫耀一下他家老祖的风光。”
陈爱国撇撇嘴。没有要去的意思。
“可是,村长说到的人,每人一个鸡蛋!”
铁蛋丢出一个重磅炸弹,眼睛扑闪扑闪的。显然对那个鸡蛋很是奢望。
“那老抠怎么突然那么豪气了?”
“*说,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咱得听*的不是?咱明天也去。”
陈爱国虽然可以不在乎那一个鸡蛋,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不去,铁蛋和度雨也一定不会去的。那毕竟是两个鸡蛋,在这个穷乡僻壤也只有生日的时候才可能煮两个。铁蛋和度雨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很馋的。不能亏了媳妇和大舅子不是?
“对,咱得听*的话!”
铁蛋心里没啥概念,只要是黑蛋哥,*和她娘的话他认为都得听。
三个人没聊几句,便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下坡去了。这次自然是铁蛋背着她妹妹,陈爱国抱着只吃了两个鸡蛋的海碗把他们送回了家。铁蛋他娘是一个标准的山里村妇的形象,常年的劳累使才三十来岁的她看上去像老了十几岁。陈爱国甜甜的叫了声婶子,便把还蒙着龙布的海碗递了过去,女人看样子很是喜欢陈爱国,微笑着露出一口远比那些村妇洁白许多的牙齿,也不做作,接了过来。连忙叫陈爱国进屋坐去。不过陈爱国没有进,笑着聊了两句便转身回家去了。
女人看着陈爱国朦胧的瘦小背影,眼中露出没有丝毫掩饰的喜爱的神色。
……
当!当!当!
“村长立碑,全村到祖林里集合喽!”
“赶紧快起来啊,一会来晚的人没好果子吃!”
……
当!当!当!
“一会到的人每人一个鸡蛋!”
来人把嗓子都要喊破了,这才有人三三两两出门朝老林里走去。
“一群刁民!”
敲锣的望着这些脚步明显轻快许多的村民暗地里啐了一口。
“老爹,瘸腿锣喊了,咱快点去吧!一会儿去晚了可没鸡蛋。”
破天荒穿了件上衣的陈爱国死命晃着还在哈哈大睡的陈爷道。
“知道了,你先去,我马上就到!”
“那你快点!”
陈爱国也自己知道自己这老爹不自己睡醒是不会起来的,无奈的又重复提醒了一声,便转身出门了。
陈家村的祖林里,此时已经挤满了陆陆续续赶来的村民。一群披着红衣的喇叭将们早已经严阵以待,两筐大红鸡蛋就摆在最为显眼的位置上。陈爱国到的时候,村长正在拿着他那宝贝儿子写的演讲稿在激情发着言。
“嗯,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兵!大家上午好!在这个阳光普照的日子里,我们齐聚于此。为什么呢?因为有了党,是党哺育了我们,是祖先的汗水浇灌了这片土地,至此,我想到了一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啊!我爱你,我亲爱的祖国,啊!我爱你,我的祖先!吭~我宣布立碑仪式正式开始!”
“大鹏那狗日的挺有才的,我怎么没发现他原来的作文写得那么煽情啊。”
陈爱国挤到度雨身边眼神有点惊讶的望着站在正中间,唾沫横飞的村长。
“那怂货能写出这样的好东西?!上次镇里来人的时候,你生病在家没过去。这是上次镇里的那个贾秘书来视察的时候留下来的演讲稿子,不知道怎么最后留下来了。上课时还被语文老师拿出来朗诵了一遍。现在只不过被他多加了首诗,没啥了不起的。”
度雨很是不忿,似乎那么出色的稿子只有她的黑蛋哥能写出来似的。
“呵呵,那狗日的真是忒不要脸。”
陈爱国瞥了一眼正站在村长身边,挺胸抬头,满面红光的陈大鹏,淡定的道。
“就是,黑蛋哥说得对。还要等立碑完了才能拿到鸡蛋。狗日的!”
铁蛋从一开始眼睛就盯着那两筐鸡蛋,村长说了什么,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彩虹糖的效应。听到陈爱国啐到了一个让他与鸡蛋相见恨晚的人,自然很热心的添了把火。
虽然村长的演讲有些不入流,但是祖林里立碑怎么说都是头等大事,那些个嘻嘻哈哈的村民也都肃穆起来了。一套连外面都近乎断绝的古老祭祖仪式在这个小山村里被完完整整的呈现了出来!
当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宣布立碑仪式开始后(当然是村长了)。奏乐,燃放鞭炮,祭天地,上贡品,向天地神灵敬酒,当到了敬列祖列宗这个环节的时候,还有一段很长的绕口檄文。是由村里最为年长的老太爷一个音节不落的朗朗诵读出来。村里的人已经不记得这篇东西是什么意思了,但是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