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太派人探望王氏一事,很快便在侯府里传开了。
傅珺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想的,只知道当天下午,傅瑶便登门拜访,不仅送了傅珺爱吃的果子来,还哭着跟傅珺道恼,自责那天不曾好好陪着傅珺,致令她走失。
傅珺便顺着她的话道:“原不是三姐姐的错儿,是我自己贪玩看岔了道儿,所幸没走多远便碰见了爹爹。”
傅珺说的是侯爷亲定下的说辞,她被拐一事被严令封口,因而除傅庄、傅庚兄弟并侯爷外,此事便只那天来的靖南伯等人知晓。外头的人皆以为那天傅珺是走丢了。
傅瑶便又自责了几句,向傅珺赔了罪,又留下了几部新书予她解闷,这才去了。
她前脚才走,崔氏与张氏便接连派了丫鬟前来问侯王氏与傅珺,送了好些衣料玩器等等。
第二天一早,傅珈与傅珍也联袂而来,随后傅珺的几个哥哥弟弟也来探望了一回,又有侯夫人着人送东西过来,一时间,冷清许久的秋夕居又迎来了久违的热闹。
傅珺对这些迎来送往既不欢迎、亦不排斥。于她而言,这就像一份工作,她是按着职场的那一套来应对的,说话行事比以往更多了三分谨慎。
原以为这热闹不会维持多久,谁想,却偏有人要来凑这个热闹,且这凑热闹的人来头还极大,竟连侯爷并侯夫人皆惊动了。
这来凑热闹的不是旁人,却是宫里的太后娘娘。
便在傅瑶来访的第二日下晌,傅庚忽然提前回府,一进秋夕居便道:“宫里马上要来人宣棠姐儿进宫,你们快快准备准备,一会去前头听旨。”
王氏最近是被吓怕了,闻言便白了脸儿,颤声道:“宫里来人叫棠姐儿?是出了什么事不成?棠姐儿还是个孩子呢,叫她进宫做什么去?”
傅珺也睁大了眼睛,心中生出几分警惕。在她前世读过的所有宅斗举凡进宫,一准儿没好事。落个水啊、罚个跪啊、挨个巴掌啊,那都是小意思。没准还能碰上个刺客之类的,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她已经够点儿背的了,难道这还没完么?这进宫又是唱的哪一出?
见王氏面白如纸、神情惶急,傅庚十分心疼,上前几步轻轻拉过王氏的手,柔声安慰她道:“你莫慌,且听我说。是太后娘娘要见棠姐儿来着。不知娘娘打从哪里打听到了棠姐儿,只说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想要找过去说个话儿。”
王氏高高悬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却犹自不信,问道:“真是这样么?你莫要哄我,过会子我可是要跟着过去的。”
傅庚便笑道:“你不说也要叫你的,一家子都得去领旨。快些换了衣裳,那传旨的宫人稍后便到,圣上叫我先回来知会一声。”
王氏忙叫沈妈妈准备衣裳,又拉了傅珺过来,将她身上的衣裳端详了一会,心中依旧还是放不下,便搂过傅珺,蹙眉对傅庚道:“我还是担心,你也知道去年秋天赏花宴那件事,那宫里……棠姐儿还这么小,前些时候儿才出了事,我真是……真是放心不下。”说着她的眼圈儿便红了,搂着傅珺的双臂又紧了紧。
傅珺轻轻地抬起手,在王氏的背后抚了两下,糯声道:“娘别担心,棠姐儿定不会有事的。爹肯定都安排好啦。”
傅庚亦温声道:“此次乃是圣上口谕,又有太后娘娘的懿旨,那起子人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上头动手脚。”
王氏便叹了口气,将女儿又搂紧了些,道:“但愿如此。”
因时间紧迫,王氏便再是担心,也不得不强按着心头的不安,替傅珺换了身见客的衣裳,王氏自己亦换了新衣,收拾妥当后,一家三口带着仆从,乘了软轿前往藏微楼。
藏微楼位于平南侯府正门中轴线上,飞檐雕柱,建造得十分庄严,乃是专用来接请圣旨、迎接贵宾之所。
此刻,藏微楼的明间里已经站了一屋子的人。侯爷与侯夫人等有官职品级的,自是穿着品级服饰。余者亦是个个一身簇新,穿得比过年亦不差。傅珈还将侯夫人之前赏的镶红宝绞丝双蝶金钗也戴上了,打扮得十分华丽。傅瑶则是戴着过年时傅庭才给的金锁,傅珍还抹了些胭脂,看着倒比往常多了几分精神。
平南侯府已经许久不曾迎过圣旨了,傅庚又说得含糊,因此大家皆不知出了何事。此时此刻,虽是满堂的香纱馥绸、金珠玉珮,却人人面色不宁。侯夫人更是眉头深锁,满面忧色。
不多时,那传旨的太监便到了,平南侯并侯夫人打头,一屋子人皆跪在当地,听着那太监操着一口浓重的山西口音的官话,四平八稳地念完了太后的懿旨,众人方才领旨谢恩。
待起身之后,众人面上的神情皆放松了一些,便有些微情绪起伏,亦隐于表面的欢容之下。侯夫人看傅珺的眼神更是慈和到了十二分,那亲善宠溺的表情直叫傅珺以为,自己那三个月的冷脸是看错了。
太后娘娘亲下懿旨,指名要见自家的姑娘,这可是长脸的事儿。甭管她老人家召见的是谁,这荣耀却是属于平南侯府的,连带着府里一众姑娘们的身价,也要跟着往上涨一涨。
如此好事,侯爷与侯夫人自是欢喜。傅庄亲手将一只精致的锦囊予了那公公,那公公用手捏了捏,便不动声色地塞进了袖中,面上的笑又浓了两分,和声道:“叫你们家四姑娘准备着,明日辰初进宫,可别误了时辰。”
侯爷与侯夫人皆恭声道:“是。”那公公便由傅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