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您早些歇息吧,明日要累一天呢。”
云筝和银屏服侍简莹躺下,便放下帐子,双双掩嘴笑着退下了。
“我明天要结婚了,耶!”简莹对着帐顶做了个“v”的手势,做完又觉傻得可以,“噗嗤”一声乐了。
上辈子她工作的单位娘子军占据主力,个顶个的争强好胜。男同志少得可怜,要么已婚,要么已定,剩下就是长得太抱歉,闭着眼睛捏着鼻子都下不去口的。
为了在那群铁娘子之中争得一席之地,她早起晚归地忙着刷经验刷存在感,每天累得死狗一样,偶,连流口水的力气都没有,哪有精神谈恋爱?结婚更是遥遥无期。
这辈子倒好,一上来就变成有夫之妇了。
男人,她已经验过货了,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从简家乔迁到王府,不过是离了狼窝进虎穴,也让人兴奋不起来。
心中没有期待,便没有波澜。
罢了,还是饱饱睡一觉来得实在。
闭上眼睛,很快就入了梦。
只可惜不等睡饱,就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迷迷糊糊地由着一群丫鬟婆子对她上下其手,又洗又涮,涂涂抹抹,好一通捯饬。等醒过神儿来,她已经被塞进花轿,抬出了简府。
在一片嘈杂的锣鼓唢呐声中,晃晃悠悠地走了许久,又在一片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下了轿,跟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拉扶着跨火盆,拜天地,而后入了洞房。
大红撒金的帐子对称地垂挂两旁,窗户上贴着硕大的喜字,桌上那对儿臂般粗细的龙凤喜烛燃得正旺,火苗跳跃,偶尔爆出一声清脆的烛花。
简莹刚掀开盖头觑了一眼,就被姜妈小声提醒了,“新娘子不能随便掀盖头,不吉利的。”
简莹撒手,在盖头下撇了撇嘴。心说当回新娘可真不容易,鸡还没叫就起来折腾,身上跟包粽子一样裹了一层又一层,头上顶着好几斤重的冠子。
简家怕她出什么差错,引起济安王府的怀疑,叫姜妈和雪琴将她盯得死死的。别说吃东西,从上花轿到现在,她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当真是腰酸背痛,饥困交加。
原以为坚持到掀盖头就解放了,可也不知道这熊地方什么风俗,拜完堂就把新郎拉去喝酒,倒让新郎的姐姐陪她这新人先入了一回洞房。
她已经在这里跟雕像一样枯坐一个多时辰了,想必要等前头宾客散去,才能卸下这一身累赘,吃上东西。
难怪古人的婚姻大都不幸福,结婚头一日就对新娘如此残虐,哪怕掀开盖第一眼就见到一个世界级的男神,也累觉不爱了。
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门外才接二连三地响起“二少爷”的招呼声。
姜妈一下子紧张起来,手在简莹的胳膊上重重地抓了一把,低声而快速地提醒道:“六小姐,姑爷来了。”
简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来就来呗,他还会吃人不成?
腹诽归腹诽,她答应简家人会好好表现,少不得要装装样子,于是将身子坐直了些。侧耳细听,进门的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人的鞋底重重地擦着地面,步伐凌乱,还伴随着一串“小心”的叮嘱声。
“哎哟,新娘的盖头还没揭呢,二少爷怎的就喝多了?”喜娘有些夸张地惊呼道,“快快快,先扶二少爷坐一会儿醒醒酒。”
简莹有些怒,醒你妹啊,赶紧把盖头掀了好不好?
没人聆听她内心的呐喊,那边传来拖动椅子的声响,有人重重地坐下去,还有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解酒汤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怯怯地插~进来,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丫鬟。
“给我吧。”温润的男子声音,在小丫鬟应“是”之后,传来汤匙与瓷碗碰撞的响动,“来,枕石,喝几口汤解解酒。”
“不喝。”含混的拒绝,伴随着惊呼、瓷碗碎裂和桌子碰撞的声响,“新娘呢?新娘在哪里?”
一串踉跄的脚步夹杂着阵阵酒气逼近,盖头刮蹭着冠子的棱角,被人粗鲁地扯了下来。
简莹只觉眼前一亮,房间里的景物突兀地涌入眼帘。最扎眼的,便是周漱那张近在咫尺、略微放大的脸。
白皙的面皮因酒醉泛着潮红,薄唇轻抿,在唇角勾勒出一圈桀骜不羁的笑纹。眸子半眯,瞳仁里晃动着烛光的倒影。
与她对视的刹那,目光有了一瞬类似惊艳的闪亮,继而变得迷离晦暗。
一身大红喜服穿在他的身上,说不出的华贵妖艳。
难怪公司一位后辈每次看到自己喜欢的男星,都感叹说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堪称衣服架子的男人,搭配得了所有款式,驾驭得了所有颜色,让女人又爱又恨。
她对周漱倒是无爱无恨,只觉这人穿红色当真养眼。
往那边瞟了瞟,见扶他回来的两名男子一个高大威猛,一个清秀隽永,就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心尖上的好哥哥,或许两个都是?
喜娘捧着系了红绸花的秤杆子抢上来,“二少爷,掀盖头得用这个……”
周漱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身子一晃,扑在简莹身上,和她上下交叠,重重地倒在床上,嘴里喃喃自语,“娘子,我们该……该安歇了……”
简莹被他压得险些闭过气去,随即又被他口鼻之中喷出的酒气熏得头昏脑涨,伸手在他腰眼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嘴上柔声地道:“夫君,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是啊是啊。”喜娘心知再让他揭一次盖头是不可能的了,一边把秤杆交给小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