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块隐藏的灵牌之后,周漱便去翻了周家的族谱和族志。
里面对老太妃的生平记载十分笼统,只说她是黄河边一个渔民家的女儿,父母早亡,其它一概不详。
老太妃过世的时候,做最后验看的正是苏秀莲的父亲和那位姓宋的大夫。
苏老先生曾经提起过,说他在验看的过程中,发现老太妃穿着高领的衣服,透过领口,能隐隐约约地瞧见脖子上缠着一圈白布。
老太妃的死相也与病死的症状不符,更像是横死的。
“自杀?”简莹瞪大了眼睛,“他杀?”
周漱也无法断言那意味着什么,当时他满心满脑装的都是秦氏的事,听苏老先生絮絮叨叨地说起老太妃过世时候的事,只当将死之人记忆混乱,胡言乱语,并未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能让一个人牢牢记住十几年,临死之际还不忘说出来的事情,定然不同寻常。
“我知道了。”简莹一拍手,从他身上坐起来,“你祖母肯定跟先帝有一腿……”
“娘子莫要胡说。”周漱不轻不重地斥了她一句,伸手压了压被她带起来的被子。
简莹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下去,“当皇帝的都风~流好色,又都有喜欢别人家老婆的穷毛病。
先帝也一样,在祭天途中瞧见老太妃乃是盘靓条顺,妩媚多娇,青春正茂的俏寡~妇一枚,龙心大动。于是认你爹当了干儿子,把罪恶的黑手伸向干儿子他娘。
老太妃闺房冷寂,接到天底下最大个儿的高富帅主动送上的秋波,自然没有不上钩的道理。
两个人干柴烈火,一拍即合。勾搭成奸之后就跟牛郎织女一样,每隔三年,借着祭天的机会团圆一次。
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老太妃一听说先帝驾崩就晕过去,人家这是真爱啊。
搞不好老太妃就是因为承受不住先帝驾崩的痛苦,自杀殉情了。
你的孝顺爹被老太妃和先帝的真情打动,决定成全这一对苦命的鸳鸯,于是顶着各种压力冒着各种风险,偷偷做了一块‘皇后’的牌位……”
说到这里,想起明暗两块灵牌上截然不同的姓氏,又觉得不对劲儿,“老太妃是不是姓艾名刘啊?”
“祖母这个姓氏很是特别。”周漱答非所问,“艾,艾草,又称萧蒿,艾即萧。”
这个姓氏若是真的,那便是巧合。可若是假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按照族志的记载,老太妃应该在很小的年纪就没了父母。
那么在父母亡故之后,她一个孤女靠什么过活,是否投靠了什么人?
明明生得一副花容月貌,为何及笄多时不曾许配人家?
好端端的为何会落水,又怎会那么巧,碰上打那儿经过的老王爷,被老王爷救了起来?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老太妃在世的时候,并不曾与平民或者家世比较落魄的人有过来往。围绕在她身边的,也都是嫁入周家以后培养起来的心腹,就好似跟以前一刀两断了一般。
当然,他那时年纪小,知道的事情有限。况且他出生之前还有二三十年,在那些年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也未可知。
不过在他印象之中,老太妃的言谈举止向来十分优雅,待人接物亦是端庄有礼,那通身的气派,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渔家出身的女儿。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雍容娴雅,绝不是靠半路熏陶颐养就能硬生生地养出来的。
种种迹象表明,老太妃在嫁进周家之前,就极有可能跟天家有一些牵扯。
“你就没跟雍亲王世子打听一下,先帝的后宫里是不是有一个姓刘的皇后跑出来了?”简莹躺下来,枕着他的胳膊问道。
周漱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我怎好跟他打听?他是我的好友,可也是天家子弟,一不小心传到皇上耳朵里,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祸。”
顿了一顿,又道,“先帝只立过一个皇后,姓姚,早年因病薨逝了。先帝便没再立过皇后,后位一直悬空着。
当今的太后姓仇,是皇上的生母,先帝在时仅居四妃之末。当今的皇上登基之后,才加封皇后,晋为太后。
据我所知,先帝后宫之中也并没有哪个得宠的嫔妃是姓刘的。
便是有,也应是在我和金石出生之前就早早亡故了的,问他也是白问。”
简莹眯着眼睛想了半晌,“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了,那就是老太妃的过世跟先帝驾崩有关。
老太妃过世之后,母妃也紧跟着病逝了,这两者之间一定也有什么关联……”
脑中灵光一闪,忽地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爹不是说,你大哥跟王妃在老太妃的灵堂做了什么事,被母妃撞见了吗?
你说母妃会不会是在那个时候,看见那块刻着‘皇后’字样儿的灵牌了?”
这一点周漱也早就想到了,听她说出来,还是止不住脸色一变。
抿了抿唇角,有些艰涩地开口,“你不曾见过母妃,想是也听说了,她那样性子的人,便看了不当看的东西,也断然不会乱说,怎么会为此丢了性命?”
简莹懂他的意思,夫妻一体,荣辱与共,秦氏又是贤淑识大体的人,济安王想维护老母的名声,只要嘱咐几句就够了,实在没有杀妻灭口的必要。
这里头一定还有别的事,让济安王起了杀妻之心,并处理掉两位大夫和许多下人,想要拼命掩盖的事。
难怪她刚嫁过来的时候,为了跟孟馨娘周旋,满王府打听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