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一心扑在小四少爷身上,旁的一概不予理会。
张妈终是放心不下周瀚,派人暗中盯着他的动向。得知他那天与方氏见过面后,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喝得酩酊大醉,第二日酒醒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白日里该读书读书,该出门出门,晚上竟破天荒地去了飞蓬院,宿在孟馨娘的房里。第三日如此,第四日、第五日还是如此。
他这般反常,让张妈很不安心。起初还疑心他夜夜留恋后院有所企图,可迟迟不见他别的什么动作,那颗心也就慢慢放下了。只当他在方氏这里碰壁,不再抱有幻想,打算跟孟馨娘好生过日子了。
孟馨娘则受宠若惊,虽然周瀚对她依旧淡淡的,没有那种火热缠绵的氛围,可他肯来,肯听她说话,肯与她同床共枕,她稍稍主动一些,也会顺水推舟与她共尽夫妻义务,这简直就是突破性的进步。
她欣喜之余,按捺不住好奇,再三追问茗眉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周瀚转变如此之大?
茗眉也很懵,跟孟馨娘约定的半年之期已经到了,她却想不出到底怎样做,才能将这对貌不合神也离的夫妻凑成一盘菜。被孟馨娘一再催逼,心急如焚,焦头烂额,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简莹讨个主意。
为了在大房站稳脚跟,她当初可是付了一千五百两银子的。这么大一笔钱,享受一两次售后服务还是不应该的?更何况她手里还抓着简莹偌大的一个把柄,不愁简莹不卖她这个“人情”。
只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周瀚就自己送上门来,把她的难题给解决了。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正好砸在她手里,没理由丢出去不是吗?是以被孟馨娘问起来,便含糊其辞,故弄玄虚,将这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
孟馨娘担心好景不长。并未立即兑现诺言,只单独给茗眉分了一间名叫“芩莯斋”的院子,并停了药,说是等她怀上周瀚的子嗣。再上折请封,提拔她做世子侧妃。
茗眉虽有不满,可终究不是自己出力得来的功劳,白白占了,多少有些心虚。不敢贪多冒进,便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搬去芩莯斋,当起一院之主。
在下人们眼里,大房夫妻恩爱,妻妾和睦,从未有过地祥和宁静。可是在某些明眼人看来,这祥和宁静不过是表象,下面正酝酿涌动着一股未知的暗流。
进了八月,中秋佳节在即。简兰的婚期也一天天迫近,来简府添箱添妆的人络绎不绝。
方知府与简大老爷同朝为官,又都是济安王府的姻亲,自然比别个更亲近一些。方夫人备下一套十三厢的金玉头面,一大早就领着女儿坐车往简府来了。
方依云手里捧着个账本,一面看一面拿了简莹送她的硬笔写写画画。
方夫人感觉被女儿冷落了,不满地瞥过来,“坐车这一会儿的工夫,你就别看了,晃来晃去的。仔细伤了眼睛。”
“不妨碍的。”方依云头也不抬地道。
方夫人有些动气,“你不是说今日有空,才让我改了日子,带你一道来给简小姐添妆的吗?瞧瞧你。哪里像是有空的样子?”
方依云觉出母亲不悦,终于抬起眼睫,笑靥浅浅地解释道:“女儿与济安王府的二少夫人一向交好,二少夫人的姐姐成亲,我若不去添妆,岂不失礼?
这阵子梨花苑里着实忙乱了一些。我好不容易才抽出半天空闲,只能委屈娘亲迁就我啦。”
有的时候,方夫人很难理解方依云的想法。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对这个女儿的脾性还是极为了解的。
她素来冷傲,又爱憎分明,喜欢便喜欢,不喜欢便不喜欢,不会因为跟简莹交好,就爱屋及乌,上赶子去给简家那位跟她没什么来往的庶出小姐添妆。
这分明是托词,只是搞不懂她假托添妆想要干什么。
思来想去,难免想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去。把简家未婚的哥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锁定了二房的嫡子简康泉。
简家这位五少爷,若论相貌才学,确是不及那位楚公子,可在济南府的同龄人中,也算得上一个出彩的人物了。若此次秋闱能够中举,倒不失为一个佳婿人选。
念及至此,便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二,“云儿,你觉得简家五少爷如何?”
方依云对“简家五少爷”全无印象,虽不知方夫人想歪了什么,可也懒得解释,随口答道:“二少夫人的娘家兄弟,想来不差。”
能从她嘴里说出“不差”二字实属不易,已经足够令方夫人浮想联翩了。以为女儿终于动了凡心,有了心仪的对象,心下说不出的欢喜。琢磨着回去之后合该找个人去考察一下简康泉,看看他是否偷偷沾染了什么不良的习气。
若考察结果满意,不妨让方知府跟简家老爷透个口风。
这位知府夫人只沉浸在自己的妄想里,却忘记马上就要大考了,像简康泉这样有意参考的书生们都在书院集中备考,哪里会待在府里?方依云假托添妆跑这一趟图个什么?
不一时到了简府,在门前下车,换乘软轿直奔后宅,先去青霭院坐了一会儿,才在简二太太的陪同下,来到简四太太住的院子。
彼此厮见过,分宾主落座。
方夫人送上添妆之物,照例把立在简四太太身边,盛装打扮的简兰夸了一番。
方依云本就不是真心来添妆的,送的礼不轻不重,帕子、香囊、荷包、扇套各一对儿,也并不是她亲手所绣,而是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