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眉很笃定孟馨娘要害她。
最初诊出喜脉的时候,她看得很清楚,世子妃的眼神是那样冰冷,充满怨毒。
她听见下人们悄悄议论,在她之前,世子爷的几个妾室并不是没有怀上身孕的,世子妃对她们也跟对她一样,吃的穿的用的,都捡最好的往屋子里送。可到最后没有一个能留住孩子的,幸运的只是滑了胎再无生养,不幸的就是一尸两命,到死都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死的。
如果孟馨娘叫她过去打骂几句,她还能安心一些。孟馨娘越是不动声色,她就越心慌,孟馨娘对她越好,她就越害怕。
所有的这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若是能够用嘴说清楚,她早就求世子爷为她做主了,何必跑到这里来让姓简的女人看笑话?
“二少夫人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只管照我说的做就是。”她自觉占据主动,不想一一解释。
“如果我不照你说的做呢?”简莹问这话不是叫板,而是真心好奇她到底仗恃了什么。
她此时的处境,用“丧家之犬”来形容都不为过,否则也不会求到曾经的情敌头上。既是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就算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把自个儿当成了上帝,也不至于跩成这样吧?
茗眉因简莹说那一句对她的事不感兴趣,一时沉不住气,做出了狗急跳墙的举动。之后并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莽撞了,可话赶话说到那里了,她也是骑虎难下。
所谓秘密,知道是一回事,真要当面锣对面鼓地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直到此刻,她才想起考虑后果。
姓简的女人只是贤名在外,本性比孟馨娘还要狠毒上几分。她若说出这个天大的秘密,难保不会被杀了灭口。她已经把狠话放出来了,如今再改口,放低姿态跪下苦求。就太被动了,只怕也没什么用。
真个冲突起来,她带来的那两个才留头的小丫头根本不顶事儿。难不成她真的因为怀孕脑子变笨了,怎就没早点儿想到这一层。挑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陪她过来?
懊恼之际,就听简莹不紧不慢地笑道:“我要是不照你说的做,你该不是要生吃了我吧?”
自己说过的话,经她的嘴再说一遍,就带上了无尽的讽刺意味。
茗眉心头一刺。刚刚冷静下来的头脑又有些发热了,脱口道:“二少夫人当真要让我说出来?”
“说。”简莹做了个“请”的手势。
话已至此,便不说也不行了。
茗眉心下飞快地盘算着,从芩莯斋到采蓝院这段路不算短,她又在采蓝院门口站了许多时候,府里有不少下人都瞧见了。她若有个三长两短,姓简的女人必然脱不了干系。
见势不妙,她大可以拿出肚子疼的杀手锏。她怀的可是周家的骨血,姓简的女人动手之前总要掂量掂量,想来也不敢拿她怎样。
王妃不在。府里管事的除了孟馨娘,就只有姓简的女人了。她走这一趟想必已经打草惊蛇,若不能叫姓简的女人乖乖就范,答应帮她,回去也迟早会被孟馨娘害了的。
退一步水深火热,进一步便有脱离苦海的希望,当然要选择进。
打定主意,便露出自以为从容不迫的表情,“未进王府之前,我曾经看过一出戏。名叫《错缘》,不知二少夫人可曾看过?”
简莹还真没看过,心知茗眉仗恃的东西必定跟这出戏的内容有关,便征询地看向雪琴几个。
雪琴跟简莹一样。是个不爱听戏的,只知道耳熟能详的那几出戏罢了。
云筝和晓笳被简老夫人提拔成陪嫁丫头之前,是住在庄子上的,基本上没有机会看戏。等跟了简莹,看戏的机会确是多了,可惜济南府这边的戏半数以上都带有地方口音。只能跟着听个热闹。
无论是在简府还是在王府,金屏、银屏和彩屏都听了不少的戏,可是从未听过《错缘》这一出。
倒是元芳想起来了,“俺知道,唱的是姐妹两个一块儿成亲,结果上错花轿嫁错了人的事儿。那是坊间的俗曲儿,大户人家嫌上不得台面,不上戏折子的。”
听到前一句,雪琴的脸色就变了。
简莹也吃了一惊,面上却分毫不显,犹自打趣道:“我若不从,眉姨娘是打算唱一出上不了折子的俗曲儿给我听,以示惩罚吗?”
从说出《错缘》开始,茗眉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然而从始至终没能从她脸上看到惊讶、慌张一类的表情,就有些疑心自己搞错了。
心有疑虑,嘴上却不肯露怯,冷笑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二少夫人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你又何必装糊涂?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晚饭之前,我若不能得偿所愿,只怕就要委屈二少夫人陪我一道受苦了。
那么我就回去静候佳音了,二少夫人慢慢考虑,我先告辞。”
说罢微微一福,就转身向外走去。
雪琴脚下一动,待要上前阻拦,就被简莹用眼神止住了。
茗眉把步子迈得又大又急,一口气走出采蓝院的大门,瞧见来往行走的下人,那颗高悬的心才放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见没人跟出来,又有些忐忑不安。
万一真是她搞错了,姓简的女人不把她的威胁当成一回事,不肯帮她摆脱孟馨娘的魔爪怎么办?
不会的,她已经多方验证过了,绝对不会错的。姐妹换位,以庶充嫡,这可是天大的短处,姓简的女人表面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