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医来得很快,望闻问切,好一通忙活,最后爱莫能助地叹了一口气,“太晚了。”
“不,不行,父王不能死。”周漱急了,抓住高太医的胳膊,哭着哀求道,“高太医,您是太医,您饱览医书,医术高明,您一定还有法子对不对?
我求您,无论如何也要救救我父王。”
高太医被他晃得头晕,闭上眼睛叹息道:“这毒所用药材繁多,剂量复杂,没有药方作为参照,想要立马调配出解药绝无可能。再说毒已侵入心脉,莫说是我,就是大罗金仙降世也回天乏术了。
眼下我只能施针,让王爷多撑上一时半刻的。二少爷还是通知府上的其他人,叫他们赶紧过来见王爷最后一面,然后……准备后事吧!”
那“吧”字话音未落,济安王嘴巴一张,又接连喷出两口血来。如果说听周漱说解不了这毒的时候,他是因为急怒攻心而吐血,那么现在,他就是因为绝望而吐血了。
“父王。”周漱哭天抢地地抱住他,“父王,您不能死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只要您能活下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济安王很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因小失大,坏他好事的逆子,可惜没有那个力气,也没有那个时间了。
“高太医,劳你为本王施针。”他气若游丝地说道,“还有,本王快要不行的事,还请你暂时不要声张,本王有……有些要紧的话想单独交代犬子。”
高太医点了点头,劝开哭号不休的周漱,在济安王胸口几处大的穴位下了针,便识趣地退出门去。
济安王眼中又恢复了些许光彩,感觉身上的麻痹感也消除了不少,腿能屈伸了,手也能动了。他急迫地喘了两口气,便一把握住周漱的手。“漱儿,为父所剩时间不多了,为父接下来所说的话,你要仔细听清楚。牢牢记在心里。”
周漱含泪点头,“父王您说,儿子听着呢。”
“为父筹谋多年,耗费了无数的心血,没想到……”说到悲愤不甘之处。他气息不稳,喉咙紧跟着一甜。他唯恐这口血吐出来,散了最后一丝元气,强迫自己咽了回去,“我是做不得了,漱儿,你来做。”
周漱一愣,“我?”
“对,你来做。”济安王平复了一下情绪,把话说得又稳又快。“如今万事俱备,只等后日祭天的东风吹起,便可成就坐揽江山的伟业。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前功尽弃,让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路我已经铺好了,你只需接替我的位子,完成那最后一步,达成我的心愿即可。
你听好,第一,我死后不许发丧。不要惊动任何人,只说我提早出发赶赴泰山了。掩藏我的尸身和善后一事,只管交给颜成来做;
第二,说服你媳妇。让她陪你母妃同去接驾。有她在,以简家以及那些唯简家马首是瞻的人就会有所顾忌,关键时刻,或许会为你带来助力甚至转机;
之中有一枚玉杖首,里面藏有一道先帝亲笔所书的密旨。还有一封是你祖母的遗书,那密旨和遗书都是能够证明我乃先帝血脉的证物,也是你名正言顺坐上皇位的筹码,你收好,千万千万不能弄丢了。
第四,我贴身收藏了一块血玉,这血玉便是领兵发号的兵符。颜成会安排你去泰山脚下的水月庵找一位名叫慧慈的师太,让慧慈师太带你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知道我的全部计划,你只要亮出血玉,他就会效忠于你,并告诉你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第五,为了给我自己还有我们济安王府留条后路,府里的护卫我基本上没有动用,只安插了十几名我的亲信。有颜成知道的,也有颜成不知道的。
你去问你大哥身边的小厮乌木,他是这些人的头领,你只要对他说‘日月为马,天地长通’这八个字,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漱对那个叫乌木的小厮有几分印象,相貌平平,寡言少语,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没想到竟是位大人物。
济安王果然老谋深算,居然将人安插在周瀚身边,以周瀚作为掩护,替自己传递消息。即便有人跟踪周瀚,发现了那位隐藏在暗中的高手,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位高手是在保护周瀚,绝不会想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厮身上。
连他和简莹都被误导了,以为周瀚是一个城府深不可测的人。
济安王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感觉身体渐渐乏力,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了,顿了一顿,又飞快地说下去,“漱儿,你要记住,事成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定国公府平反,追封你祖母为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将你祖母的遗骸迁入皇陵,与先帝葬在一起。
将为父记入皇室谱牒,列于帝庙。至于你母妃,为她追封列传,就不用我教你了吧?如此,为父九泉之下也能够与她坦然相见了。”
人都死了,追封列传有什么用?这样就可以坦然相见了?周漱强自压下一口啐在他脸上的冲动,眨了一下已经挤不出泪水的眼睛,哽咽地道:“是,儿子都记下了,父王您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还有一件事,见到那个人之后,立刻除掉慧慈师太。”济安王混沌的眼睛里泛起一道狠戾的光芒。
周漱惊疑地看着他,“为何要除掉?她不是父王的人吗?”
“听为父的,除去她,否则后患无穷。”济安王说完这句话,也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头一歪,便撞进周漱的怀中。
周漱将他推倒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