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年同辉白联手,借着“四海通”的威势,从简家白白套来五十万两银子。周漱又从中入了一股,他本钱厚,还有一个精明过人的辉白从旁协助,把个染织作坊办得有声有色。
他感念周漱和简莹待他们一家人好,又不好拿二人的名讳来用,便取了他们排行的数字,将作坊命名为“二六坊”。辉白觉得这个名头不够响亮,建议他改一个一听就知道是做什么的。无奈他坚持如此,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二六坊的技工是从杭州那头请过来的,普通人工则是从邵家庄以及周边的村子里雇佣来的。男女都有,分开做工,男人专做染布搬动之类的重体力活儿,女人专司织理一类的精细活儿。
二六坊织染出来的布匹精致漂亮,又因省去了长途运,送价钱便宜不少,很快就在济南府等地打开了销路。不到半年的工夫就回了本,照这势头下去,在约定期限之内还清借欠简家的银子不成问题。
生意好,人也忙,尤其是他这做大掌柜的,又要顾着作坊,又要到过去的主顾那里刷脸,兜售自家织染的布匹,一天到晚忙得脚打后脑勺,个人问题半点儿顾不上。
村里倒是有个姑娘对他存了几分意思,时常借着去作坊给哥哥嫂子送饭的机会,在他跟前打转。有一次连招呼都没打,便进了他的屋子,将他换下的脏衣服拿回去洗了。
姜妈不知打哪儿得着信儿了,特地过去相看了一回,嫌那姑娘生得娇气,一双眸子水雾蒙蒙的,看人的时候总带着那么一股子媚意,不像是个会正经过日子的人。怕是瞧着自家儿子经管着一个大作坊,奔着钱财来的。
将霍大年叫到跟前,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叫他不要轻易去招惹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霍大年做生意手段圆滑,在这方面却是个老实人。无媒无聘的,本就没动那份心思。自那之后,房门总挂着锁,再见到那姑娘。也远远地绕着走。
姜妈也心疼儿子没个贴心的人在身边儿,帮着浆洗缝补,热饭热汤地伺候着,起意要给他续上一房媳妇儿。想着简单,真要寻摸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这一家子情况实在特殊。霍大年开个作坊,半工半商的,而且刚刚起步,日后会如何谁都不好说。心气儿高些的,听说他成过亲,前头的留下一双儿女,立马就歇了心思。
不嫌弃愿意嫁的,要么身份太低,要么眼皮子太浅,不是本人有缺陷。就是家境不甚中意,总也挑不上一个各方面都合适的。这不,拖到现在也没个着落。
简莹一开口,姜妈就明白了。她知道简莹喜欢直来直去,便也不拐弯抹角,“我们大年都是吃过一回子亏的人了,再不能叫他吃第二回。
大家婢我们消受不起,还是从小门户里寻摸一个品貌相当、教养说得过去的姑娘吧。”
儿子娶了男主子房里的人,这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得多不自在?更何况妙织还是当过姨娘的。养尊处优地过了这些年,怎能指望她伏身低头地伺候霍大年?
简莹瞧着姜妈一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模样儿,忍不住笑,“你怕妙织嫁给你儿子之后。又回过头来勾~引二少爷?”
姜妈听她话说得如此直白,有些尴尬,“那倒不是,我知道二少爷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我们这一家子刚有点儿奔头,实在不敢再冒那个险了。”
简莹笑了一笑,“我是觉得妙织人还不错。性子也与你儿子相宜,就叫你过来问问你什么意思。
你不愿意就算了,婚姻大事合该两厢情愿,我可没有强拉硬配的意思,你莫要误会。”
“不会不会,我知道二少夫人是好心。”姜妈忙道,“您能想着大年,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哪能误会您?”
简莹将姜妈打发下去,心下终是觉得可惜。等周漱回来,便跟他感叹,“当初想撮合你妹和黄兴没成,这回撮合霍大年和妙织又没成,看来我天生就不是当媒人的料。”
“你就那么喜欢给别人做媒?”周漱好笑地望着她。
“没做过嘛,就想试试。”简莹瞥他一眼,“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周漱转到她身后,长臂一圈,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原是闲着了,要不咱们再努努力,生个女儿给你带?”
简莹立时冷笑出声,“好个狼心狗肺的臭男人,我这还给儿子喂着奶呢,你就考虑生下一个了是吧?你把我娶回来就是为了生孩子的?
光你那俩儿子都快把我这好不容易晋升为c罩的胸吸成飞机场了,再添个女儿,还不得把我这小身板活活榨干啊?””
周漱讨了个没趣,松开她讪讪地摸着鼻子,“我知道现在生为时过早,等大宝小宝年长几岁,咱们再生就是了。”
“敢情不用你生,你轻飘飘地说句要个女儿,我就得受十个月的苦,拼上老命也不一定生得出来。”简莹委屈地瞪着他,“你要那么多孩子干什么,凑桌打麻将还是组球队啊?”
“我是觉得分了府人口少了,难免冷清,多几个孩子也热闹不是?”
简莹一连冷笑两声,“才要放姨娘出府,这就嫌冷清了?”
“当我什么都没说。”周漱落荒而逃。
简莹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心说她今年才十八,还有大把的好时光,可以做许许多多快乐的事。绝不能跟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样,早早就陷入生孩子、养孩子、再生孩子、再养孩子、三十岁带孙子、四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