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莹刚摸起那半块点心,打算接着啃,听到这话手一抖就掉了。
两眼瞪得大大,好像对面坐的不是周漱,而是火星来客一样。
周漱见她泥塑似的一动不动,那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娘子?”
简莹眼睛一眨回过神来,犹自怔怔的,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周漱瞧她这样子像是受惊不小,心下有几分愧疚,“我应该早些告诉娘子的……”
“哈……”简莹忽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讲的这个笑话真是笑屎人了!”
周漱伸长手臂,抓住她的手,郑重地道:“娘子,我没开玩笑。”
简莹的笑声戛然而止,将手麻利地抽回来,放到桌下。看着躺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点心,叹了一句,“白瞎了。”
周漱手上握空,未免尴尬,便顺手拿了一块点心递给她,“娘子,给。”
“这屋子怎么这么闷?”简莹一面嘀咕一面站起来,走到窗边做了几个深呼吸。
周漱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抿了抿唇,将点心放回去。略一犹豫,便起身走到她背后,刚刚伸出手去,指尖还没有碰到她的肩头,就被她闪身躲过了。
“黄掌柜是去炒菜了,还是去种菜了?”她灵巧地转了个身,嘴里叨咕着向外走,“再不开饭就饿死人了,我瞅瞅去。”
周漱手臂僵在半空,手指慢慢收拢握成拳头,颓然地放下,唇边泛起一抹苦笑。
亏得说出自己并不好男风的话,他还如释重负,以为自己能就此解脱了。
现在看来,似乎适得其反了。黄尊说得没错,合该一步一步慢慢来,他果然操之过急了。
简莹一直在外面溜达,直到菜上齐了,才跟黄尊一起进门落了座。
黄尊敏感地觉察到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用眼神询问周漱。
周漱摇头苦笑,表示一言难尽。
黄尊不好掺和他们夫妻之间的事,给两个人敬了酒,便向简莹虚心讨教起经营酒楼的策略来。
简莹侃侃而谈,什么水上餐厅,空中餐厅,旋转餐厅,主题餐厅,当真让黄尊大开眼界。
周漱眼瞧着两人越说越投契,似乎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心下有些吃味,不甘寂寞地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简莹碗里,“娘子,尝尝这个。”
简莹连个眼风都不扫给他,跟黄尊说着话,状若不经意地将碗里菜夹到一边去。
周漱心头一堵,夹了一块肉给她,“娘子,你多吃点儿肉,我瞧着你最近有些瘦了。”
简莹拿筷子拨了拨,将那块肉拨出去。
周漱不信邪,再夹一块到她碗里,又被她熟练地拨走了。
黄尊原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可他们这样几次三番地糟践他精心烹制的菜肴,便是想装作看不见也不行了,“二少爷,二少夫人似乎不爱吃肉呢。”
“她爱吃的。”周漱肯定地道。
简莹当他是空气,对黄尊一笑,“你真是目光毒辣,我最近减肥呢。”
黄尊心知她说这话是为了跟周漱唱反调的,也不予评论,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
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黄尊和简莹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周漱食不甘味,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只觉憋屈得不行。
吃完饭连茶都不喝了,立时带上简莹离开酒楼。回到采蓝院,便拉着她径直进了内室,“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简莹终于肯正眼看他了,眼波不兴,语气淡淡地道,“我们以后能不见面就不要见面了吧。”
周漱愕然地挑高了眉头,“为什么?”
“我当初决定嫁给你,一方面是因为我没得选,我要是不答应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另一方面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是看中了济安王府这棵好乘凉的大树,说白了,我嫁过来冲的不是你这个人。
你喜欢男人,我不会怨天尤人,觉得自己受委屈吃大亏了;你喜欢女人,我也不会欣喜若狂,觉得自己歪打正着捡到宝了。
还是那句话,我只要正妻的名分,帮你打理后院,跟你维系表面上的相敬如宾,不负责陪~睡生孩子。你有这方面的需求,只管去找那几位姨娘,我绝不会因为吃醋亏待她们和她们生的孩子。”
简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便撇开他,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拆卸头上的首饰。
周漱与她背对而立,心潮起伏难平。
他以为他跟她之间的障碍,只是自己当初为了拒婚说下的那一句谎言。如今才明白,她说他只是她的栖身之所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她需要的不过是一间屋子,和一个名正言顺住在这间屋子里的资格,他好不好男风,是死是活,她都不在乎。
原来他在她眼中的价值仅限于此,是他一厢情愿,妄想奢求了!
胸口被酸涩的情绪涨满,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他很想拂袖离去,可心里有一个声音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若是就这么走了,他和她这辈子只能做一对虚假的夫妻,再无亲近的可能。
脑海里涌现出跟她在一起的画面,桩桩件件,仿佛一下子都变得无比遥远了。
这种感觉,比听她说“冲的不是你这个人”还要令人心塞。
念及至此,张开五指,遮住自己的脸,“呵”地一声笑了出来。
简莹听见一愣,从镜子里看去,只见他肩头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先是低声轻笑,继而变成了捧腹大笑。一时摸不到头脑,忍不住扭过头来,“你忘吃药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