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巩县上下,无人睡眠。
于普通的老百姓而言,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在县衙长街上,巩县新兴的贵族名士,大名鼎鼎的半缘君,和官府发生激烈的冲突。而结局,却是官府完败,半缘君获胜。
谁是谁非,没有人知逛。
聪明人隐隐约约觉察到,祸事将要来临。而糊涂的人则希望,天亮之后,一切能恢复正常。
在巩县县衙后缤哩,李言庆同样彻夜未眠。
他命人搜出张、旦令过往的通信,在灯下…阅读。目光渐渐变得冰冷,直至子时,当言庆把所有的书信看罢后,露出苦涩的笑容。
“小妖,莫非情况不妙?”
言庆放下书信“我不知道。从书信上看,枯积善命他必须控制巩县三日。如果从他把官军调出巩县的那一刻开始算起,现在已经进入第二天。若我推测不错,杨积善会有所行动。”
杨积善是杨玄感的兄弟,官拜梁郡太守,上仪同。
裴淑英听罢后,也不免有些慌张。她是个有主见,而且很刚强的女人。但并不代表,她能够平静的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乱。世家大族的女子,虽然也会学习骑射,可她们学习骑射的目的,更多是为了嬉戏游玩。其实不仅仅是女人,许多男子也是如此。练得一身本领,可上了疆场,往往束手待毙。
当初的郑醒,就是如此。
他曾在少林弄黄,也熟读兵法。
然则平壤大败,他很快就乱了手脚,险些丧命。
裴淑英脱口道:“小妹,我们现在就赶回洛阳?”
“回洛阳?”言庆摇摇头,轻声道:“我留在巩县,尚能有所作为。
可若是到了洛阳,恐怕就只能身不由己。姑姑,洛阳未必安全,这时候恐怕也得到了消息,正乱成一团呢。咱们现在过去,弄不好反而会被人怀疑。与其那样子,我宁可留在这里,和那些反贼,决一死战印象中,杨玄感的目标,就是洛阳。
而且也曾兵临洛阳,对洛阳造成极大的混乱。洛阳那边的水太混,言庆可不愿意过去掺和。
“姑姑,你且放心,有我在,乱党奈何不得巩县。”
他下意识轻舒猿臂,环住了裴淑英纤细的腰肢。可以感受到,那丝袍之下,玉体的颤抖。细腻肌肤传来的温香滑腻感,让言庆的心里,却安宁许多。老子在高句丽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情况下还能斩将夺旗。如今麾下猛将无数,更有少林武僧相助,焉能惧怕一群乱党?
裴淑英在经历的初期那份惶恐之后,渐渐平静下来。
也许意识到自己和言庆之间的姿势有些暧昧,她轻轻拘了一下他的手背,从言庆怀中溜走。
“那你打算怎么办?”
言庆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填。
呵呵,事态发展,只在这一两日间就能明朗。我这就下去安排……一切由我,姑姑切莫担心。”
那自信满满的言语,让裴淑英,更加放心。
“既然如此,我先回家中安置,你可留在府斯il处理事情。
我想,郑善果回到荥阳之后,马上会有任命过来。你当务之急,想要把那些乡勇尽数安抚。”
李言庆点点头“姑姑放心,我自有主张。”
谁也不知道,言庆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巩县两千名乡勇,一夜间投到他的麾下。
用马三宝的话说:“公子到了兵营之后,把营中自队正以上的一百二十三命军官聚集在一座大帐里,和大家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所有人就心悦诚服的回到营中,辛麾下军车来效命。”
而事实真有如此轻松吗?
当太阳升起,辕门外高悬的二十六颗,犹自滴血的人头,足以说明昨夜的那一场谈话,是何等的血腥和酷烈。据一名旅帅说,李公子谈笑间,命白无常连斩九名校尉,而后才开始了谈话。
历经四百年九品中正制,庶民对世家子弟,有一种先天的畏惧。
哪怕言庆已经脱离了郑家,但是在普通老百姓眼中,他依然是一位世胄,一位出自高门大阀的公子。更何况,言庆不仅仅是依靠出身。论文才,他是大名鼎鼎的半缘君,是未来士林的宗师级人物。仅此一条,就足以让无数人仰慕;论武功,他在高句丽出生入死,杀人如麻,战功显赫。其铁血手腕,和用性命堆叠起来的声名,也让所有人感到莫名恐惧。
而且,言庆一家自迁居巩县以来,对巩县百姓,极为友善。
雄大锤是巩县原住民,郑世安出身草根,更知道如何拉拢人心。即便许圣人都没有见过言庆,可提起大名鼎鼎的半缘君,巩县人还是很骄傲的对外宣称:半缘君,鹅公子,居于巩县。
天快亮的时候,言虎率领着柏谷坞的二十八名武僧抵达巩县,随即在言庆的安排下,入住县衙。
之后,党士雄和谢安民两人,又率领嵩高山田庄近两百名护院,前来报到。
这些护院,多以骑军为主。其装备未必就输于官军装备,甚至于更加精良。这些人马一到,立刻被分配到言庆赂宅院和县衙两地。与此同时,无从虎卫也配上了马三宝从西域带回来的大宛良驹。轻骑长矛,挟弓跨刀。在巩县街头一亮相,立刻引起轰动,也让不少人,随之心安。
元从虎卫的煞气,即便是官军也无法比拟。
那种从尸山血海中历练出来的沉静和杀意,哪怕收敛着,依旧让人感到恐惧。
有这样一彪人马,又有升么可怕?
所以,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