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在液体里加了安眠药成分,顾子宁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半靠在床头,身后垫着两个枕头,双眼紧闭,英挺的眉宇间夹杂着点点不耐,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发疼,他睡得极不安稳。
钟璃穆搬了把椅子静静的坐在床边,时不时抬头看了看液体。
其实,就算黎九早上不说那些威逼利诱的话,她也不打算就这么离开。
在黎阳的游轮上,如果不是顾子宁替她挡下黑衣人的背后偷袭,那把匕首,只怕就不是插进顾子宁手臂里,而是插到她后心,她这条小命,全靠顾子宁才能活到现在。
如果不是顾子宁及时赶到,一把握住刺向她脸颊的匕首,只怕她逃不过毁容的下场。
她和顾子宁,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过萍水相逢,因为天源集团与他有所交集,因为楚暮一,她才招惹上他,然后自取其辱。
钟璃穆侧身倚靠在座椅上,越过床上的顾子宁,将目光投向落地窗外,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高楼大厦,钟璃穆有些茫然。
她很怕,她害怕自己,害怕媛媛等不到席慕容归来的那天。
白血病治愈的机率原本就小,如果不是任长风对她说过,只要找到媛媛的亲生父亲,骨髓配对的机率有百分之八十,她也不会如此渴望知道席慕容的消息。
她这一生,短短二十四年,不求大富大贵,她只希望自己所在乎的亲人,健康快乐。
可惜,她这样微小的希望,注定只是一场空。
媛媛小小年纪患上白血病,席慕容带着儿子三年不归,渺无音讯,然后,她又失业,遭遇他人暗算,生死一线。
人生大概就是这样,处处充满未知的惊险。
她幽幽的叹口气,百无聊赖,索性目光转移到床上,细细的描摹着顾子宁的侧脸,说起来,她和顾子宁也算半个熟人,可是,她却好像从来没有记清楚他的长相。
提起顾子宁,钟璃穆最先想起的,不是他俊美的容颜,挺拔俊秀的身体,反而是他忧郁深邃的眉眼,冰冷淡漠的气息。
越看下去,钟璃穆心底的异样感觉越强烈,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慕容!顾子宁的侧脸晃眼看去,和慕容几乎一模一样!
钟璃穆瞪大眼睛,忍不住直起身子,凑近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顾子宁,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前所未有的激动。
可是,几乎是一瞬间,钟璃穆便彻底的冷静下来。
记忆里,慕容从来都是一个人,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说他穷得只剩下她和两个孩子。
钟璃穆皱眉依旧疑惑不解,她缓缓坐下,眼睛却直直的盯着顾子宁的侧脸看个不停。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口鼻,他的脸型,细细对比,顾子宁除了侧脸的弧度恍然看去和慕容一样之外,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
钟璃穆终于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她想多了。
顾子宁是高高在上,权倾天下的顾氏财团太子爷,而她的慕容,不过是勤工俭学,在海外受尽磨难,才拿到西医博士学位的普通人。
他们的地位,云泥之别!
“你在想什么?”
突兀的声音有些许的沙哑,钟璃穆眨眨眼,往床上看去,男人睡眼惺忪,深紫色的双瞳中是点点迷糊。
原来是顾子宁醒了,钟离沐下意识牵起嘴角笑了笑,她当然不会傻到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他。
“我只是在想,这次绑架我的,到底是什么人,我有些害怕,这次她的计划没有成功,我怕她会将目标转移到媛媛身上。”
对,她只是害怕而已!
钟璃穆面色发白,她终究只是个女人,身边又没有可信的人,遇到这些事情,只能独自面对,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我让小白去查了,你不用担心。
你的女儿,黎九会安排黎家人近身保护的,刘洋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顾子宁没有看钟璃穆,他侧过头透过落地窗看着城市的景色,神情恍惚。
钟璃穆没有回答,宽敞的卧室里一片静默,一对男女明明挨得如此相近,却各有各的心事猜疑。
“钟璃穆,说说你从前吧,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环境,才会养出你这样的女人。”
工作方面耿直认真,为人处世上大方得体,不落人口舌,面对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勇敢反抗。
有时候迷糊,有些羞涩,有时候倔犟的像条牛。
顾子宁是真的好奇,到底是什么的环境,什么样的亲人,什么样的经历,才能造就出这样的钟璃穆。
钟璃穆愣了愣,她没有想到顾子宁居然会对她的过往感兴趣。
“顾总大概忘了,我那一次在你房里不是说过么?
三年前,我出过一场车祸,伤到脑袋,从前的事情全都忘了,只要一想,脑袋就疼,很多事情,都是外婆和慕容告诉我的。”
“当然,顾总想听,我也可以大致说说。”
似乎想起从前的欢乐时光,钟璃穆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和煦温暖的气,她眉眼如画,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小时候的事情太久远了,外婆不爱提,我也没有问。
反正我只知道,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了车祸,我是跟着外婆长大的。
我生活在柠檬小镇,那里环境清幽,遍山都种植着柠檬树,我外婆是那里的果农,柠檬树就是我们的经济来源。
慕容是我在大学里,透过交际网站聊上的,他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