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柳氏抬起头,双目阴鸷起来,状似癫狂,冷冷地笑着,笑声如鬼魅狰狞,所有情绪全数凝结在唇角,一丝一丝慢慢变成残酷的漠然。
“呵,仅凭这一点就能断定我不是陆苑一了么?”对于这一项终结判定,陆苑一仍旧不紧不慢,应对得很是从容。她仅只挑眉,表情似笑非笑:“只是,三姨娘最终有没有这个机会让我生不如死,还未可知呢。”
她懒洋洋地开口,那话语中带着恬淡的笑意,可眼神却一点也不含糊。
“慧慈师太,枉我一开始就好心提醒你,你却还是这么不通变故,真是伤我的心啊。”陆苑一啧啧地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状。
就在这个时候,她嘴角勾着淡笑,黑眸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慧慈师太,既然,你说陆苑一小的时候被热水烫伤了,那你可还记得她是什么时候被烫伤的?又是被谁烫伤的么?”
她的眼饶富兴味的注视着柳氏的脸,可话,却是对慧慈师太说的。她的语言,表情,无不说明其中暗藏着意图。
柳氏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却有点把不稳她所指的究竟是什么,只是按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有点错愕,有点疑惑,又有点顾虑。
慧慈师太似乎有刹那的惊悸,有些不解地凝视着她的眼眸,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眉梢微微垂下,像是避重就轻地回道,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怯懦。
“时间过去那么久,贫尼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是么?”陆苑一不急不缓地应了一声,依旧浅浅地笑着,眉间眼底如不见底的深潭,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光芒,就连面容上的闲适恬然,也没有丝毫改变,只可惜,话语中暗藏的玄机,就令人有些不寒而栗了:“可我倒是有些印象呢。”
慧慈师太被陆苑一的怀疑给惊得有些惶然不安,她怎么可能会告诉相府里的众人,其实陆苑一是被她故意烫伤的呢?她当时年纪还那么小,应该不记得吧,说不定她只是故意吓唬自己而已。转念一想,只觉得有些不敢置信,又忍不住心存侥幸!
陆苑一不动声色地阖上眼睛,徐徐地回忆起了陆苑一曾经的点滴:“我犹记得那一年恰好四岁,大概临近秋分时期,我被关在柴房里饿了两天两夜,后来趁无人看守的时候偷偷逃了出去,再后来……嗯?”
她想了想之后,困惑地皱了皱眉头,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语气中带有几分不确定,“再后来好像是跑到厨房去找吃的,结果在那里碰到了一个人,那个人——”
迟疑了又迟疑,那难以启齿的言语,终究还是说了出来,“那个人把我抓了起来,用热水烫我,我挣脱了,最后却被热水烫到了颈部,那人貌似长得很像……”
正当陆苑一支支吾吾,漫天胡诌的时候,知情人士慧慈师太却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冷笑了起来,眼底压抑着的讥讽与蔑视。呵,这个丫头果然是在唬她,一席话里错漏百出,她根本记不得全部的事情,只不过是在乱编故事而已。
想到这些,她笑得很有几分得意与狡猾,在陆苑一在将故事划上句号之前,她已经抢先一步,想也不想便不知不觉地一字一字地将其中的真实答案揭晓而出。
“不是四岁,是三岁。而且是在冬至,被关了三天三夜……”
陆苑一看她如愿地上了钩,心湖里暗暗划过了一丝满意的涟漪。她低笑一声,仍旧是轻声的把故事说完:“那人貌似长得很像……慧慈师太……”
话一出口,慧慈师太蓦地醒悟过来,立马发觉自己说出了一些似乎不该说出的话,思绪仿似被一下子给炸得没了准星,双眼死死盯着陆苑一,却又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愕,她怎么会突然不由自主的实言相告?
“对!是我记错了。是在三岁那一年的冬至被关了三天三夜——”陆苑一刻意歪着头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下一秒,她却若有深意地直视着慧慈师太,清透的黑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辨认的光芒:“慧慈师太好记性啊,竟然记得比我都还要清楚。”一抹淡淡的讶异,悄然浮现在眼角眉梢。
“贫尼,贫尼不知道——”听她这么说,慧慈师太急了,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立刻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脸色煞白,开始嗫嗫嚅嚅地企图掩饰自己的失言。
陆苑一轻扯唇角,似笑非笑地斜睨了慧慈师太一眼,轻轻慢慢不过一句话:“依我看,慧慈师太不是不知道,而是故意不记得吧?”
对于她如此明显的话中有话,慧慈师太头皮一麻,顿时便慌了神,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企图垂死挣扎着做最后的解释:“贫尼之前,也不知怎么的,就忘记了,刚才,哦,刚才贫尼只是突然想起来的……还有那个人,那个人并不是我。”她结结巴巴地说着,很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大堂内的众人都是何等聪明的人物,怎么会被她这欲盖弥彰的解释给蒙蔽了?一番言论争辩下来,其中谁真谁假,答案早已经呼之欲出了。
蠢物。
看着慧慈师太被众人识破,大堂之上的柳氏气急败坏,脸色铁青,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紧紧地拽住衣袖,在心中狠狠地暗骂她,借以发泄满腔蓄积的怒气。
得知了这个事实,赵氏的心莫名地颤动了一下,母女俩突地一下就轻松了起来,像是一下就卸除了背负已久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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