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尘寰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但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会做出最正确的反应——越是慌乱害怕,就要表现得越泰然自若:“当然,你又想学催眠了吗?什么都会可不太好,总要给别人留条活路的,查尔斯都说他要失业了。”
“不是的,我是想如果催眠师可以抹去一个人的记忆的话,从理论上讲也应该可以恢复记忆的,对吗?”楚笙歌扇动着长长的睫毛。
路尘寰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他知道楚笙歌的话完全正确,但是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拒绝,要很有说服力,才不会让这个聪敏过人的小丫头起疑心:“关于这一点,我也问过催眠师。他说大脑是很精密的器官,尽量不要去影响它。”
“哦。”楚笙歌有些失望地点点头:“记不起以前的事情,让我觉得很没安全感,好像是在云端行走,不知道哪一步踩空了就会掉下去……”楚笙歌晃了晃小脑袋,像是在为自己打气:“我一定会想起来的,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嗯。”路尘寰讳莫如深的眼眸被厚厚的浓雾所覆盖,他深深地感到,这一刻,是他与楚笙歌离得最远,他们带着完全相反相反的期许憧憬着未来——她希望可以快一点儿恢复记忆;而他,则希望那一天永远都不要来。
楚笙歌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不知不觉她已经在意大利生活了几个月,从花团锦簇的仲夏到有些萧索的隆冬。
苏珊拍了下她的肩膀:“selina,你假期有什么打算?我们打算去挪威看极光,你去吗?”
“哦……我应该要回国两周,所以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了。”圣诞假期刚好可以跨到新年,无论怎么说都该回去看看妈妈的。
“那真遗憾哦。”苏珊似乎有些失望。
“下次吧。”楚笙歌收拾了一下东西,拿着挎包跟苏珊一起走出了教室。
路尘寰站在走廊里,黑色的长款风衣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更加挺拔。脸上戴了一副茶色的墨镜,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站得笔直,看起来像是一座酷酷的塑像。
看到楚笙歌,他似乎才活过来一般,几步走到楚笙歌面前,一手拎过她的挎包,一手牵过她的小手。
路尘寰最近很忙,几乎都是查尔斯来接她去练习射击的:“你今天不忙吗?”
“还好。”最近实在有些分身乏术,每天回到家都是深夜了,楚笙歌都睡着了,两个人除了吃早餐,几乎都碰不到面。
“selina,你男朋友可真够帅的。”苏珊凑到楚笙歌耳边小声说着。
偏偏路尘寰耳力惊人,还没等楚笙歌回答,沉声道:“我是她丈夫。”
“啊……”苏珊吃惊地看着楚笙歌,一方面是因为路尘寰居然听到她讲话,另一方面还是不敢相信楚笙歌这么早结婚:“真的吗?”
她只不过是结婚了而已,也不用这么惊诧吧。楚笙歌淡定地点点头:“真的啊……”
“天哪……”虽然吃惊,不过苏珊也觉得可以理解,毕竟这个男人真的很帅,而且从衣着看就不难发现,绝对是事业有成。
走到楼门口,路尘寰把楚笙歌的围巾系好,顺手将小斗篷后面的帽子拉起来,给楚笙歌戴上。
楚笙歌冲苏珊挥挥手:“拜拜。”
“拜拜。”苏珊看着楚笙歌和路尘寰靠在一起的背影,男人高大威猛女人娇小可爱,真的很相配呢。
楚笙歌靠进车子的真皮座椅里:“圣诞假期我想回国看看妈妈,我打算订后天的机票,你要一起回去吗?”
“当然。”路尘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在呐喊着——不要让她回去,可楚笙歌的要求并不过分,她有将近半年没有见过妈妈了。他有一千个理由阻止楚笙歌回国,可只是因为爱着她这一个理由,就不得不做答应她的每一个要求。
“其实,我一个人回去也没问题的。”楚笙歌知道路尘寰最近是很忙的。
“我也有事情要回去处理一下。”让她一个人回国,是绝对不可以的。任何一个小小的刺激,都可能让她想起从前的事情,对于路尘寰来说,没有比楚笙歌恢复记忆更可怕的事情了。
“哦。”楚笙歌点点头。
“今天晚上,陪我参加个宴会。”路尘寰握着楚笙歌手,可以跟她在一起,哪怕多一分钟也好。
“好。”楚笙歌将小脑袋缩进围巾里:“是什么宴会?”
“公司的年会。”路尘寰揉捻着楚笙歌的手指,像是小孩找到什么有趣的玩具。
路尘寰在意大利主要还是经营正规的公司,至于掌控着ee,完全是由于祖父去世前,将组织托付给他,不得不接手的。母亲白玲珑是祖父的独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母亲来管ee的事情。
楚笙歌挽着路尘寰手臂走进门厅,楚笙歌脱下大衣交给侍者,她选了一件黑色的晚礼服,长袖高领加上蕾丝印花的设计,显得端庄优雅。
在楚笙歌的记忆里她几乎没有陪路尘寰应酬过,可是这样场景却并不陌生,楚笙歌想大概她从前是经常陪着路尘寰出席这种场合的。
路尘寰揽着楚笙歌的腰,她的神情是有些恍惚的:“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楚笙歌摇摇头,眼中慢慢有了焦距:“我就是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熟悉,我以前是不是经常陪你参加宴会呀?”
楚笙歌以前经常陪他参加宴会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可是仅有的几次,却都是不好的记忆。楚笙歌大概是那些不好记忆留下了很深的伤